
【八一】童心永在(散文·家园)
今天中午收拾山儿换下的棉袄时,发现棉袄的两个口袋里都装得满满的,我提了一下,感觉有斤把重,便想掏出来,看看到底都是些啥。我边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边说着:“瞧瞧你都装着啥,沉甸甸的。”
正在埋头做作业的山儿猛然抬头看向我,带着撒娇的腔调说:“妈妈别丢。”说着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跑了过来,把我掏出来的东西,又一样一样地,装进了他身上穿着的棉袄的口袋里。
我看着慌里慌张的他,没忍心埋怨他,只是问他:“你每天带着这些东西在身上,不嫌累啊?”
山儿边往口袋里装东西,边和我说:“这点儿东西不算啥,一点儿都不累。”是呀,跟他每天背在背上的书包相比,这点儿重量真的不算啥。看着他每天认真学习的份上,不论他玩啥玩意儿,只要没有危险性,只要不耽误学习,我都不反对,甚至有时候我还陪他一起玩。
山儿的玩具谁都认识,不是飞机大炮,不是手枪轮船,没有展示出一个男子的豪气,但却让人点头称赞。
不论春夏秋冬,他的口袋里总是鼓鼓的,掏出来一看,尽是五花八门的东西。有大小不一的钢珠、各种形状的石子、五颜六色的毛线,有废纸所折的卡片、衣服上掉下的扣子,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巾。这些东西不花钱,钢珠是哥哥玩剩下的,有时间了,他便邀小朋友一起趴在地上打钢珠,今天我赢你两颗,明天你赢我两颗,输了不哭鼻子,但会说一句以后还玩儿。石子是石头堆里挑出来的,因为特别,想要搜藏,还能和小朋友一起玩儿抓子。废纸当垃圾扔掉太浪费,折成方形或三角形的卡片,有时间了和小朋友一起玩打卡,卡片对着卡片打,谁的卡片翻了,就输给了对方。毛线是妈妈用剩的线头,接在一起可以玩翻叉,能翻出各式各样的叉,都起有名字的,特别有意思。衣服上的扣子掉了不能随便扔掉,妈妈说了,同样的扣子不好配,配的也不好看,所以要装进口袋里,回家了妈妈再给钉上。每天口袋里都要装点儿纸巾,以防突然要拉便便了,随时都有纸巾擦屁屁。小小孩童,思虑周全,不缺玩的东西,零花钱还能攒起来,用来买学习用品,或者买自己喜欢吃的零食。
山儿还有一个百宝箱,里面的东西没有一百样,但依然让人感叹。所谓的百宝箱,其实是个装酒的铁盒子,那是有次家里来了客人,良哥特地买的酒,良哥把酒拿出来喝了,盒子被山儿收了起来,充当了他的百宝箱。
一年四季的农作物,似乎每一种都能引起山儿的兴趣。春天收的豌豆、蚕豆,夏天收的麦子、菜籽、大蒜,还有吃的西瓜籽、甜瓜籽、桃子核,秋天收的玉米、花生、黄豆、红豆、绿豆。原本还收有栆核、苹果籽、桔子籽和莲籽的,听说那些东西不发芽后,就用袋子装起来丢一边了。搜集的品种不少,比做买卖的商贩弄得还齐全,数量不多,每一种也就一把。这些东西都是山儿在不同时期收集的,每当看到我在门前屋后的菜园里种些啥,他就跟着在他搜集的瓶瓶罐罐里种啥,还不忘时常浇水,看看它们有没有长大一些。可是,不论他如何用心,他种的东西总是没有我种的东西长得好。但是他并不气垒,他总是看我如何对待我种下的东西。他见我用锄头翻地除草,便用小铲子也给他种的那些东西松土;他见我给我种下的东西施肥,也铲一铲肥料,分别撒在提前挖好的小坑里,然后如我一样把肥料盖起来。如此这般,他种的东西,也渐渐长得肥壮了些。
有些东西我是不种的,比如豌豆、油菜、花生、麦子和黄豆。因此,看着直到过年都还没下种的这些东西,他只好开口问我,这些东西要什么时候播种。我一一跟他解说后他才知道,这些东西已经过了播种期,要等到来年夏季或秋季才能播种。
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起收拾屋子,山儿又翻出了他之前丢在角落里的栆核、苹果籽、桔子籽和莲籽。看着这些东西,他叹着气说:“哎!这些东西这么好吃,为啥就不能发芽呢?要是可以发芽,我不就能吃到自己种的这些水果啦!”
看着山儿失落的样子,我就说:“要不你就试试看,说不定就发芽了呢?”
山儿看向我说:“那要是不发芽,你就买几颗树苗,我们栽在后院,等树苗结果子了,我们就有自己家的果子吃了。”我满口答应,他才露出了笑脸。
看着山儿口袋里的玩意儿,和百宝箱里面收集的各种种子,我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在农村,无论生在什么年代,都有着相似的童年,哪怕他们的课业有所增加,哪怕他们被家长约束着,依然改变不了了他们的童心,我曾经如此,想必你曾经也差不多吧?!
对于山儿时常趴在地上玩儿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批评过,只是每次他玩罢后,我总让他自己把身上的灰拍干净。偶尔有机会了,良哥也会陪山儿和凯凯一起趴在地上玩儿,因为怕惹得山儿没自信,良哥总会让着点儿山儿,没有赢光山儿的钢珠,还总是在和山儿打卡片的时候,输在山儿的手上,并以此和山儿讲一堆貌似富有哲理的大道理,什么人有所长必有所短、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等等。他玩儿的时候真像一个大孩子,讲起道理,又总能让山儿和凯凯露出崇拜的目光。
我做为凯凯和山儿的妈妈,每天都陪在他俩身边,自然免不了陪他们玩儿。春天,树木发芽了,我会带着他们去爬树,摘下一把一把的槐树叶,编成帽子,帽子后面还编上辫子。编好后,娘仨一人戴一顶,谁的个儿大,谁的辫子就编得长一些。我们会摘下一片片的杨树叶子,用肥头大耳的杨树叶,折出锁一样的形状。我们会摘下一串串的春果果,摆出各种形状。我们会摘下楝树上的果子当弹珠,用树叉和皮筋做成弹弓,看到树上哪里有鸟了,就对哪里打一下。每年榆树上长了榆钱,槐树上开了槐花的时候,我都会带着他们去摘些回家,烙饼给他俩吃,听着他俩说着好吃,给他俩讲我小时候吃不饱饭的时候,这些东西是如何珍贵。
有时候,我还会带着俩孩子一起在后院活一堆泥巴,然后用泥巴做出各种小玩意儿。每每此时,我都寻着儿时的记忆,按照我哥哥教我的,挖出一堆黄色的土,然后浇上适量的水,跟着就开始如和面一样地和泥。这和泥也如和面,要软硬适当,太软了捏不成东西,太硬了也用不成。
泥活好后,首先捏一些小人,这小人里有男有女,还有爸爸妈妈和儿子,还得是两个儿子。然后捏三轮车、拖拉机,山轮车和拖拉机捏好后,泥人爸爸就坐上了驾驶座,泥人妈妈坐在副驾驶座,泥人儿子坐在车厢里。有人要问了,为啥不捏小汽车,不捏飞机?人家山儿也说了,坐小汽车会晕车,爸爸又不会开飞机,再说了,这些太复杂,妈妈也捏不来。
我们还会用泥巴做出大小不一的泥巴鼓,鼓做好后,就放在太阳下晒,晒干后,就用小棍子敲着玩儿,虽然没有真鼓那么好,也都敲得开开心心。
我们还会用泥巴捏出一个小碗的形状,然后口朝下,猛地往地上摔,这些碗状的泥巴摔在地上,便会炸开一个洞,谁摔得响,炸得口子大,就算谁赢,不管谁赢谁输,都能玩儿得不亦乐乎。
油菜花和桃花开了的时候,我们娘仨时常去地里玩儿。俩小子总是带着小狗飞快地跑来跑去,我撵不上他们,也不撵他们,只是用手机时不时地给他们拍照。他们终于跑累了,就来到我身边,让我走进花海里,他们用手机给我拍照,还美其名曰:花中自有妈妈在。
美美地玩上半天,我们总能拍很多照片。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们再挤在一起,挨个翻看白天拍的照片,选出各自认为好看的,发给良哥看,并传到我QQ空间的相册里,保存留念。
冬天来了,我们一起盼望着下雪。天空中终于飘起了雪花的时候,他俩就会对着天空说着:“再下大一点儿,再下大一点儿……”雪总是在第二天天亮时,才下得够大,有一尺多深。这时候,我就会带着他们一起堆雪人。
堆雪人也是有规矩的,要堆出爸爸妈妈,还要堆出一大一小两个儿子。于是,我便把一大片的雪铲起堆在一起,堆到比我高一点儿的时候,再用砍刀砍出高低大小不一的,四个挨在一起的雪人的轮廓,最后细心地刻出雪人的四肢和五官,之后由俩小子把他们搜集的道具一一装在雪人身上。
我看着他们给雪人爸爸戴上了墨镜,给雪人妈妈的头上戴上了塑料花,还给雪人妈妈的嘴唇上贴上了红辣椒,两个雪人儿子倒是什么道具都没用,只是让我给他俩一人刻了一身中长的大衣,他们的手都在大衣的口袋里插的。
一家四口的雪人弄好后,还要在旁边堆一只雪狗,照着欢欢的样子堆。堆好了雪狗,还要再堆一只小狗崽,如此,才算心满意足。
寒冬腊月的下午,出太阳的时候,我时常带着他俩,拿上镰刀和竹筐,去地里采野菜,我前面采了放一堆,他俩后面摘去根部和泥土,整整齐齐地放在竹筐里。回到家后,我烧一锅开水,把野菜放在桶里烫上几分钟,翻转一下,再蒙在桶里烫,晚饭做好后,把野菜捞出来清洗几次,拧干水,切碎了凉拌,就稀饭吃,爽口极了。
在我的影响下,两个孩子都爱吃野菜,不只是觉得好吃,还因为它有营养,是纯天然的无害食品。
跟着两个孩子在一起,我时常忘记自己的年龄,只有在别人说起凯凯都比我高了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原来我已是中年人了!
岁月催老人,你不得不服,也不能逃避。我们陪着孩子长大,孩子陪着我们变老,不变的是,我们始终有着一颗童心,在老去的时光里,快乐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