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PK大奖赛”】父亲(散文)
我的父亲生于上世纪的四十年代,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我懂事以后,听父辈们说,父亲曾上过高小,在他那个年代,在我们的小村庄也算是个文化人,于是就教了近十年书。由于在大集体时期要靠工分吃饭,父亲教书得的微薄薪酬远远不能支撑我们这个十几口人的家庭,无奈他辞去了学校的工作,专门在生产队干农活儿,因为这样能挣得更多的工分。
父亲的这段经历我是不知道的,只是偶尔听到父辈们谈起。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是一个很犟脾气不好的人,只要是我们姐弟在外面与邻居家的孩子打架、闹矛盾或是捅了什么篓子,只要邻居找来,不管责任在不在我们,我们姐弟定逃不过一顿打……
记得上小学时,由于我们的村庄离学校有五里之遥,路程最远,校长特别恩准我们那里的孩子不用上早自习,不过我们要在家早读,到校要背与早读学生同样的书。
父亲在天不亮就下地干活,为了督促我们学习,他总是干了一会儿农活儿,就回来看看我和姐姐起床读书了没有,为此我们没少挨揍。
我八岁的时候才上一年级,那时候是没有学前班的。由于学校离家远,我总借故逃学。
又是一个下雨天,大雨倾盆,我又逃学了。父亲回来后也没有过多地批评我,只说他要在家教我写我的名字。说实在的,入小学半年多了,我真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父亲在我家堂屋的木门板后用粉笔一笔一划地教我写名字,我却始终不会写,父亲就耐心地手把手地教我写,写了擦,擦了再写,练习了近半个上午,我才勉强地歪歪扭扭地在门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在整个过程中,尽管我一再写错,但他并没有责备我。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父亲的耐心。
我终于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从此以后,每逢一年两次的考试,老师不用再帮我写名字了,我感到很自豪,因为每逢考试我们班至少还有一半的学生需要老师帮忙写名字。
上世纪80年代末,我与同村的孩子上了距家18里的本乡初中。
当时,学生骑自行车上学是一种时尚和奢侈,与我同龄的孩子差不多都是每周步行上学、放学,一周回一次家,加之学校伙食质量又差,差不多从周一到周五早饭和午饭都是稠糊汤(玉米糁)做成的。一个月过去了,学生越来越少了,我邻居家的孩子都辍学了,从此,我总是一个人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心中有种莫名的孤单和失落,心中也产生了不想上学的念头。
我家只有一辆飞鹰牌自行车,通常都是哥哥到离家二十里外的学校教书骑的。我不会骑车,于是趁着寒假的机会学骑自行车,经过将近一上午的练习,我勉强能骑了,正当我得意洋洋地骑着自行车遛遛的时候,在公路的一个陡坡顶上,由于没有把握好方向,我连人带车摔倒了河滩边,过路人赶紧过来帮忙,把我搀扶到了公路上,我拐拐瘸瘸地推着车回到了家。
到家以后我竟然坐不起来了,右边的大腿由于摔到了石板上关节脱臼了,需在家疗养。春季开学了,我还不能走路,于是又在家耽误了半月。记得返校的时候,父亲担着挑子步行送我去上学,挑子一头装着玉米,一头装着小麦(到学校称重以后换饭票),一路上,父亲和我谈了许多话……
我清晰地记得父亲给我讲了古人“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囊萤映雪”等发奋读书的故事,又讲了毛泽东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经历,鼓励我不要害怕困难,激励我好好学习。父亲的那次谈话,我深深地记在了心头。每当我厌学懈怠的时候,就想起了了父亲不辞辛劳挑担步行送我上学的情景,我觉得我不好好学习,就对不起父亲!我也没辜负父亲的期望,发奋学习,顺利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学。
如今,父亲已近耄耋之年了,原本精神矍铄的父亲已经积劳成疾了,病魔终于缠上了身。我在心疼父亲的同时,也感到很痛心。我平常忙于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没有很好地替父亲分忧解难,没有很好地尽到做儿子的义务,我深深地感到自责和内疚。我无以报答父亲养育的深恩,只能恪守父亲的教诲:做一个好人,在平凡的工作和生活中不忘初心、心怀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