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研发团队出现了一个特奇怪的现象：同事要和小孙联系的时候，都称呼她“老孙”，而每当有人叫她“老孙”，她都比叫她小孙答应得爽快。她才三十五岁，有几份姿色，尚未嫁人，在这个团队里算年轻的。
　　 在芳芳再一次叫她老孙之后，我问芳芳：“你为什么叫她老孙，她比你年长吗？”
　　 “我比她年长六岁，以前她叫我芳姐，现在叫我芳芳。老马还要叫她老孙，我有资格叫她小孙？跟着叫，叫习惯了，改不了口。”
　　 老马是这个团队里年龄最大的人，五十多了。我找到他，问他：“人家说您把小孙叫老孙，有这回事吗？”
　　 他迟疑了一下，答道：“有这回事。”
　　 “那她怎么称呼您呢？是叫您老马吗？”
　　 “以前她叫我老马，现在叫我名字。”
　　 “那您为什么要叫她老孙呢？叫她小孙，或者叫她名字，不是更好吗？”
　　 他又沉默了片刻，说：“出于对她的尊敬。”
　　 “芳芳也是出于尊敬吗？”
　　 “不是，芳芳是戏弄她。我和芳芳不一样，我是尊敬她。”
　　 “同样叫老孙，芳芳叫就是戏弄，而您叫就是尊敬，有这么大的区别吗？”
　　 “芳芳比她大六岁，年长的人称呼她老孙，那不是戏弄又是什么？”
　　 “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比她大十六岁。更年长的人把一个尚未出嫁的大姑娘叫老孙，怎么会是尊敬呢？”
　　 “能不能称老，在我单位，尤其是在我团队，不是看年龄，也不是看资历和学历，而是看业务能力。”
　　 这我能理解，差不多所有单位都打破了论资排辈现象；考评一个人，都不是看年龄看资历看学历，而是看工作能力。我说：“这么说，她的业务能力比你强喽？”
　　 “能力嘛，怎么说呢，又不是身高，用皮尺量一量可以量出来；也不是体重，用杆枰称一称可以称出来。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说到这，他脸上的肌肉扭曲，像是得了面瘫。顿了顿，他又说，“她嘛，领导说了，业务能力超强。她快要当我的领导了，为了搞好同事关系，也为了今后工作上的配合，我只能改口，叫她老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