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紧急集合(散文·旗帜)
紧急集合是军队、警察、准军事化组织在非正常状态下应对突发情况的一种紧急行动。紧急集合是每个军人的必修课。如果说军营里哪些事情最难忘,我想就是紧急集合了。十多年的军旅生涯,我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紧急集合。唯有1979年2月18号八点晚上的紧急集合最让我激动、紧张,这是一场真枪实弹要上战场的紧急集合。
参军到部队搞紧急集合记不得有过多少次了,每次紧急集合都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进行的。当我和战友们正睡得香甜,高亢的紧急集合号声吹响,哒嘟嘟嘟嘟嘟嘟嘀嘀嘀嘀嘀哒嘀哒哒嘀哒……尖厉的号声刺破黎明,正睡的香甜做着的美梦被彻底打碎。“快!快!紧急集合了!”黑暗中听到战友的呼喊声,我的心一下就蹦到了嗓子眼,心跳急剧加速,感觉血压噌噌往上蹿,紧张得额头、手心全是汗,整个人像弹簧一样迅速从床上爬起,行动迅速地穿好军装、军裤、袜子、鞋子,戴好帽子。然后开始打背包,感觉这时我的手怎么也不听使唤,人越紧张越急越乱,越乱越急,背包怎么也打不好,打出来背包像棉花团一样,根本就没有军用背包的样儿,那个急啊,大冬天额头不停地冒汗。“哎…大家快点啊!”不知道那个战友在黑暗中叫到,心慌意乱中我喊到“我的胶鞋找不到了”“别开灯!紧急集合是不能开灯的!”好在我们女兵宿舍窗外有路灯,借着路灯的灯光,我总算找到了军鞋插到了背包上。2分钟后,部队集合完毕,整齐的队伍出现操场上。我和战友们总有几次在紧急集合中洋相百出,这给大家提了个醒,心里盘算着下一次紧急集合怎么办。我们开始偷偷地练习,背包怎么打才能结实,衣服怎么穿才能顺利,袜子、鞋子怎么蹬才能更快点……每个人的神经紧绷着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目的只有一个不让紧急集合“悲剧”重演,战友们每天睡觉前都会把军装衣裤叠好放在枕头边,以便顺手就能拿到。但即使这样也是防不胜防。第二次紧急集合还是洋相百出。紧急集合让我们神经过敏,常常在睡梦中只要听到号声就会惊醒。有一次我在熄灯号前就睡着了,当熄灯号吹响的时候,我以为是紧急集合立马跳了起来,夸张的动作被战友们笑弯了腰。要说紧急集合时我们是什么心情?我可以告诉你,军人都有这样的体会有紧张、激动、自豪、尴尬……每一次都不一样,每个人各有不同。每当紧急集合号声响起的时候,无论当时你身处何方,我和战友们都以最快的速度打好背包,奔向集合点。
紧急集合占有时间最多的就是打背包,我和战友们为加快速度互相切搓怎样打背包最快,终于琢磨出一套打背包的新办法:首先将被子对折再对折,折成四折,然后左右各叠一次把被子摞起来叠好。背包绳一长一短,先拿着对折的那部分搭在被子上。然后用右手始终在对折处套着绳子,将绳子一头从表面向底部绕被子一圈,左右手分别抓住一个头向被子两边绑,绕成一个圈后系紧,将被子翻过来后把绳子捋一捋,我们就能看到三横两竖的标准背包外表了。我们把挎包右肩左斜,水壶左肩右斜,把腰带扣在挎包带和水壶带外面,背上打好的背包迅速跑向操场。以后紧急集合次数多了听到号声不像以前那样慌乱紧张,镇静自如多了,多次久经沙场,十多年的军旅生涯紧急集合已经磨练出来了。
1979年的紧急集合却与以往不同,因为我们闻到了硝烟的味道,这次紧急集合心情也不一样,是严肃、是紧张、是激动、是神圣,是一种为国而战赴向战场的情怀。1978年底全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紧急集合这个军事训练也开始多了起来,有时一个晚上有好几次紧急集合,每次紧急集合训练科目也不相同,有时在公路上。田埂路上行军、有时专走山路与羊肠小道负重急行军。那时的我们口号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主要目的是提高我们在复杂环境下快速反应能力,为做好打仗的准备,因为军人的价值就体现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1979年2月18号晚上八点那次紧急集合至令让我刻骨铭心!这天晚八点这个时间段我和战友们都没就寝,因为是战备时期,我们所有个人物品全部打包,身边只留下必需的挎包与背包,还有战备药箱,大多战友在洗漱准备休息了。突然“哒嘟嘟嘟嘟嘟嘟嘀嘀嘀嘀嘀哒嘀哒哒嘀哒”窗外急促的紧急集合军号声传来,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只听到窗外教导员的呼喊声“紧急集合了!大家动作要快!带上所有东西!”而且这一次紧急集合是唯一不关灯的一次!我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不会是真上战场吧?这时的我整个人身体中的血液“腾”地一下子沸腾了,就像是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一下子暴发了起来,整个宿舍里就像是一锅煮开了的水,战友们一个个神情严肃,呼吸也也开始急促起来。整个宿舍空气中弥漫着严肃、紧张的气氛。平时我们的背包带都盘成圆饼状,放在自己拿得到的地方,要用时一摸就能摸到。鞋子也摆放在各自床的两头,平时养成的良好习惯,在现在今晚这个关键的时刻,已经充分地体现出来了。我和战友们将背包带绕着被子缠绕着、捆扎着三“横”压两“竖”,收紧,打结。没几下背包结结实实地打好了。背好挎包和水壶系上武装带,带上军帽,最后在背包上别了一双军用球鞋。在背包上放上药箱向楼下跑去。这时集合操场上三个所已集合完毕,政委、院长站在队伍前面,政委一脸严肃大声宣读了中央军委的命令,我们要上战场了!顿时军人的热血被激发了起来,战友们个个摩拳擦掌,一种视死如归的情怀在我们心中涌动。战场上的生死由党安排。充分体现了一个军人不怕牺牲、不怕苦。不怕累的英雄气概。
政委作了简要战前动员,在军营里家属听到消息赶来与自己亲人告别,军用卡车很快将我们拉出军营向火车站驶去,只看到一个孩子追着我们军车叫着“妈妈……妈妈……”我们这列军车的人都落泪了,为了祖国我们只有义无反顾奔赴战场,这就是军人!回到地方多年,紧急集合这个让你没有准备,没有防备,突然袭击,让你方寸大乱,让你迷失方向的军事训练至终在我心头环绕,它成为我今生永远不能忘却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