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花开】怀念父亲到永远(散文) ——----南垣村之九
慈祥、善良、豁达、慷慨的老父亲匆匆地走了,撕扯着女儿的心走了。
父亲竭尽毕生的心血哺育了我们姐妹五人,他不让女儿们受丁点儿委屈,含辛茹苦拉扯我们成人,帮我们成家立业,帮我们带孩子,帮我们渡过一道道难关。善良的老父亲时时刻刻牵挂着女儿们,总是为女儿们着想,却从没向女儿提出过任何要求,他尽心尽力的呵护着每一个孩子,唯恐他(她)们受到伤害,即使在他心力交瘁,病魔缠身的时候,也是如此。
父亲像一座大山,给我们依靠,给我们希望,给我们信心。
父亲像一棵树,为我们遮风挡雨,给我们安全,给我们撑起一片天。
曾记得,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过年没有几家孩子添置新衣新鞋。一个工分两毛钱,壮劳力多的家户,年底分红也就百儿八十元。前些年,七口人的家,靠父亲一人挣工分,总亏欠队里的口粮钱,“亏户”的帽子压在父亲头上有十几年。一九六零年七月,母亲大病一场,险些丧命,为给母亲治病,拉下饥荒,真是雪上加霜。无奈,十岁的大姐辍学料理家务,稍大些,跟着人们一块下地干活挣工分,家里情况稍有好转。“文革”那年,我与三妹没书读了,回到农村挣工分,四个劳力,工分挣得快,我家第一年清了欠款,摘掉“亏户”帽子,第二年分了红,父亲脸上有了笑容,总算熬出头了。
春节前几天,邻居妹子买了双黑平绒的包底鞋,高兴得来我家分享快乐,我们姐妹轮着试妹子的包底鞋,舍不得脱下。
女儿们热辣辣的眼神戳疼了父亲的心,他不惜卖掉爷爷留给他的一件皮袄,借辆破自行车,跑遍整个洪洞县的鞋铺,没有买到包底鞋。腊月二十六这天,人们都忙忙活活的备年,尽管贪困,但村子里到处弥漫着年味,一派忙碌景象。父亲为完成心愿,早早揣着干粮出了村,默默出发了。也许父亲的爱女之心感动得上天落泪,不到晌午就下起雨,一会儿飘起雪花,继而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飘落大地。父亲在雪地中推着破自行车,一步步艰难行走,雪粘到车轮上,很快卡住了,他不得不停下来,抠那顽固的的雪块,走走停停,崎岖不平的山路,父亲艰难跋涉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苏堡镇的供销社,买到了黑色平绒包底鞋。父亲天黑才进家门,我们高兴得像一群小鸟抢夺嬉闹,试穿新鞋,父亲却累瘫在土炕上……。
父亲爬涉了一天,没舍得吃一个烧饼,喝一口汽水,为了女儿们能欢欢喜喜过个年,他全然忘记饿,忘记累,忘记自己。茫茫雪地,凛冽北风中,一个黑点在移动,那是一位爱女心切的父亲,怀揣着仅有的几块钱,努力地艰难地向着前方目标跋涉,这是一幅令人震撼的父爱图,一支令人心颤的父爱曲!这幅雪地跋涉图深深的烙在我的心上。几十年来,时时浮现在脑海,每每使我心隐隐作疼。
父亲一直在自责,总为没有让女儿们过上好日子而愧疚。一位父亲的拳拳爱女之情,不是我手中拙笔能描述出来的啊!
我的老父亲,人间的甘甜有十分,您只尝了一分,生活的苦涩有三分,您却吞下十分。
慈祥的的老父亲,面对您的遗像,我愧疚得心儿颤抖。我总是忙,忙,忙,孩子要上学,单位要加班,事情一大堆,我唯独没有想到我的父亲己等不及了。工作为什么不能放一放?孩子为什么不能托别人管一管?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父亲已经病入膏肓,我蠢啊,悔啊!
父亲茶饭不思,就那样硬撑着。他舍弃不下我,知道我的不易。其他几个姐妹都在邻村,常回家看望,我离家较远,不能常陪伴父母身边。
明天就是建军节,我正在给学生补课。上午九点,我心慌意乱,精力难于集中,脑子里总是出现父亲的面孔,无奈,我布置了作业,让学生回家完成。这可能就是亲人间的心灵感应吧!
我匆匆赶回家,昏睡中的父亲费力地睁开眼,看着我,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流出。
弥留之际,父亲坐在摇椅上,感受着女儿的爱。父亲痛苦的皱眉头,我就摇啊摇,他在我轻轻摇动中昏睡了过去,父亲又努力地睁开眼,嘴张开又合上,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他终于咽了下去。父亲不愿我为难,他知道我办不到,我也不忍心骗父亲,我知道自己懦弱无能,完成不了父亲的遗愿。谁知第五天父亲就走了。
等父亲孤零零地躺在那块陌生的土地上,我就后悔了,泪水模糊了双眼,朦胧中,仿佛看到父亲艾怨无奈的眼神,我捶胸顿足,撕心裂肺,无法原谅自己。
二零零九年八月四日二十点三十分,那个炎热的夏晚,父亲撒手人寰,永远离开了相濡以沫六十年的老伴、时时牵挂的女儿们。
父亲生于一九二四年十一月一日,享年八十六岁。父亲走完坎坷一生,留下一世美名。
善良的老父亲时时刻刻牵挂着女儿们,总是为女儿们着想,却从没向女儿提出过任何要求,他尽心尽力的呵护着每一个孩子,唯恐他(她)们受到伤害,即使在他心力交瘁,病魔缠身的时候,也是如此。
善良的老父亲,一生总在为他人着想,心中装着全家人,唯独没有他自己。老父亲的心里承载了多少愁绪,流淌了多少苦涩泪水,只有他自己知道。历史造成的错误,为什么要我的老爸来承受?年轻时,为了落个孝子美名,迁就我的祖母,错过了两段姻缘,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再后来,迁就我的母亲,委屈求全几十年。人到老年,忍痛离开生养自己的故土。临终时,为了不使女儿作难,咽下一生的遗憾。父亲啊!你的心胸有多宽?你的度量有多大?你的委屈有多深?
豁达智慧的老父亲,自幼聪明懂事,读过几年私塾,后来考上高校,高校毕业到太原一座工厂参加祖国建设。六二压回到农村。在村里算是个文化人,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在村委会,队委会当会计。父亲仁厚聪慧,善良正直,尤其算盘打得好,他的桌子上有一盘磨得铮亮的算盘,夜深人静,父亲在煤油灯下记帐、算帐,拨拉算盘珠,一本帐几遍的算,很是认真负责。
父亲在村里很有威望,比父亲小点的叔叔婶婶,都称他为“大哥”,邻居家分家啦,有纠纷啦,有红白喜事,都会叫父亲到场主持。他们对父亲的信任,胜过亲兄弟。父亲还做的一手好菜,有时邻居们有主要客人来,会请他开菜单,做几样拿手菜待客。因此,父亲在乡亲们心目中是依靠,是“大哥”。父亲的去世,让乡亲们痛惜万分。
父亲啊!女儿无力治愈你心中的伤痕,不能填平人与人之间的沟壑,不能使你死而复生,不能让你看到心愿完成的那一天,但让您回到了故土,回到爷爷奶奶的身边,完成了您的心愿。安息吧,我慈祥善良、豁达慷慨的的老父亲。
坟头上的青草忽然摆了摆头,坟前的松树弯了弯腰,父亲啊,女儿跪在您的坟前,跟您说心里话,这是您听到了吧?是您对女儿的回应吧?是对女儿的原谅吧?!
安息吧,我亲爱的老父亲!祝愿您在天堂安好!
女儿泣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