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住院的滋味(散文·家园)
我在部队从事护理工作13年,到地方医院工作10年,有着一定的临床经验,从2017年4月底开始,我着实感受了一把被抢救的滋味,体验了从医护工作者抢救患者到自己被抢救的心理路程。
2017年4月23日这天我感觉喉咙有点痛,开始我也没当回事,因为我在学校工作,慢性咽炎这个职业病大多数都有,这个老毛病已经很多年了,我整天和学生说话这是工作性质决定的,时间长了慢性咽炎这个顽症很难治愈。如今退休了说话少了,按理应该改善,但它时不时地会来光顾一下,根据以往经验我立即口服了中成药“清开灵”,原本服用几天就会好转的咽喉炎不但没好,反而咳嗽起来。按理这时应该去医院,考虑到去了医院虽然解决了挂号、收费排队之苦,但到了医生这里,他会给你开出一大堆化验单和检查单,一圈检查下来会折腾的你够呛,到最后开出的无非就是消炎药加止咳药打发你回家了。仗着自己学过医这点底子,我立即加上头胞与止咳药“棕色合剂”吃了几天,咳嗽仍不见好,不会发展为支气管炎吧?到这时我才来到离家最近的卫生院做初步检查,医生一检查听到肺部有罗音,建议我抽个血,拍个X光片。很快报告出来了,血常规白细胞高,超时敏C也超出正常了,说明有细菌感染,X光显示肺部有炎症,一量体温没有热度。因为卫生院没有住院部。医生就先让我输三天液体,头胞加沙星。三天在卫生院液体输下来,非但不见好,反而咳嗽更历害了,这个时候我深感不妙。就去超市买足了一个星期的菜,选择先生单位旁边的中医院呼吸科,目的是避免先生来回奔波之苦。事实证明我想错了!首先应该考虑自己的病哪个医院是强项,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次能逃过一劫纯属侥幸。
2017年5月8日我办好了住院手续,来到呼吸科护理部,也许我这个人与护士有眼缘吧,护士让我挑选床位,6个人大房间马上就可住,三人小房间要到下午二点才能入住,我选择了小房间,主要嫌6人大房间太吵,我本来睡眠就不太好。很快下午在医院做了心电图与B超检查并输上了液体,一种黄色的液体,据说是沙星类治肺炎特效药,这种药只能在病房输,而且用药时间有限制,真搞不懂现在的医保政策,很好的治肺炎药为什么要限制呢?三瓶输液药物加上中药贴敷、耳廓中药点穴,多种措施双管齐下,各种抽血化验正常,咳嗽症状慢慢在消失,似乎见到了治愈的睹光,我们住院三个人都很开心,认为可以同时出院了。
2017年5月15日早上本是出院的日子,这天清晨5点我意外发现尿液呈棕黄色,感觉不妙的我立即向护士要了留取小便的容器,并要护士转告经管医生是否用过激素,这种治疗很容易出现血尿。早上7点我留下了尿样送检,结果不出我所科,尿隐血二个加,还有管型、蛋白。这时我单纯认为只不过是个肾脏损害而已,没有这么严重。晚上女儿来看我,我刚洗完澡,她动员我出院,我告诉她小便不正常,住在医院放心叫的应,有什么风吹草动打个铃护士会来处理。却被女儿误解为我喜欢住在医院里,有现成饭吃,还能上网。现在看来当初我的坚持有多么正确,回家后得不到及时救治只会更糟糕。
2017年5月17日病情急转直下,尽管医生把已停的液体输上了,也用上了针对尿液检查出的大肠杆菌的药物,半夜十二点我感觉身体很热,就让护士来量了个体温38.7度,身边没有一个照料我的人,我自己拼命地喝水,希望不断补充水,能起到排毒降温的作用。18日2点体温上升到39.3度,护士给我服了降温药,叫我打电话回家。我对护士说:“算了,已经服了药会降下来,明天再说吧,会吵得他们睡不好,你处理就行了。”一个小时后体温不但不降,反而上去了到39.5度。护士急了,对我说:“把你家电话给我,你不打我打。”我能理解护士心情,现在医患关系紧张,缺少彼此间的信任,怕惹上麻烦说不清楚,我只好把老公手机号与座机号给了她,我告诉夜班护士先打手机,关机了再打坐机,因为会吵到女儿一家睡不好觉。40分钟后老公和女婿赶到医院,这时体温已降到38.9度,感觉人一点力气也没有,连上卫生间都走的很吃力。我让女婿回家休息,天亮后体温降下来了。
18号这天体温一直居高不下,已经用了二次降温药,护士长和经管我的许医生来到病房,整夜的出汗我的衣服与床单全给湿透了,我让老公给我换了衣服和床单,在退烧药的作用下体温下降了,老公回到单位去上班。我想总不能这样下去,天天这样谁都会吃不消。就对经管我们房间护士说,让她帮忙给我找个护工,下午二点护工小陈来了,她是于潜人,个子不高小巧玲珑,出来到市中做护工已经6.7年了,每天工钱是150块不管饭,我点了下头。所幸小陈护理还算尽心,18号这一晚几乎没有消停过,我感觉人特别难受,全身发热火烧火撩,我拼命地喝着水,每小时就要上卫生间,小陈陪伴我让我渡过了最难熬的高烧日子,出于感激我帮她预订了每天三餐的饭,她也非常高兴,这是她做护工这么多年,我是第一个帮她订饭的人。
2017年5月19日高烧一直徘徊在39到43度之间,我浑身发冷颤抖着,盖上二床被子一个床单还嫌冷,前后吃了四次降温药,体温反复攀升,最后一次的肛塞降温药仍无济于事,体温就这样顽强的僵持着,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没有一点力气,连解个小便裤子自己都拉不上来要小陈帮忙。发烧的时候感觉整个人在火上烤,恨不得把皮也掀下来。现在除了尿查出有大肠杆菌外,血里找不到一点发高烧的原因,根据血化验的结果,医生用上了血液敏感的抗菌素,经管我的许医生加大了血化验的力度,一共8个抽血管子抽了五个地方,已抽不出血来了,护士长要给我抽股动脉,这可是救命才用的血管啊,每个留置针打的地方血管就被破坏掉了,许医生与护士长再三做我工作要我配合抽股动脉,六个人围着我转,因为整个病区就我体温最高到43度,小陈看见有这么多人陪着我,趁机搞自己吃的菜了,被护士长训了一顿:“要你护理病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19号这一天我人难受的吃不下一点东西,除了水。为增加自己体力,我勉强吃了一根老公从家里带来的玉米棒子。体温一直在僵持着,只要服降温药维持到六小时,一到点药性一过体温就上升,护士给我上了24小时心电监护仪并吸上了氧。许医生给我加上了林格氏液,这是我们自卫反击战时,给伤员输的最多的药,是代替人体血浆的,是补充人体流失血液的一种液体。一种不祥感涌上心头。听许医生说体温这么高,想在血液里找找看有没有巨噬细胞,一听到这个我心里一阵紧张,如果是单纯急性肾盂肾炎,不会有这么高的热度,最多也就39度。医生是不是怀疑我流行性出血热啊?这个病我太清楚了。在部队二例流行性出血热病员我都参加护理了,抢救这二个病员的日日夜夜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翻腾着,这二个海岛战士一个进入少尿期出不了多尿期走了,一个闯过多尿期活了下来。流行性出血热是老鼠传染,医院里只看到有螳螂没有看到有老鼠。一种恐惧感涌上心头,难道我就这么走了?我有好多事要做,父亲与我的书都没出,虽然已经全部修改好,谁来帮我办这件事呢?我不能就这么走了,父亲序还没拿到手,他们都不知道问谁要,一种要活下去信念支持着我,我默默地祈祷着上苍能保佑我,没人能够打倒我,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护士不让我下床了,小便用梯盘,我让老公从护理站拿来了尿标本瓶子,这上面有刻度知道解了多少尿液,非常时期尿液尤其重要,特别是24小时尿量。第一次尿液只有50毫升,我的心吊了起来,第二次250毫升,第三次240毫升,4小时已超过500毫升,我让护工小陈帮我看后背有没有红红的点子,如果有红点子得立即转院到十院去,他们是传染病专业医院,对付对传染病有一套,而市中除了肾病、中医妇科、骨科比较好以外,其他技术力量都一般。小陈帮我看后告知我没有,此时我的心放了下来。
记得几年前省中医院骨科主任告诉我:“我们医生一辈子都在猜谜语,经过检查化验你可能是这个病,用这个药试试,不行再换个药,诊断实际上就是这谜猜的准不准。”我这病是什么呢?按现在这个情况医生只能这样对症处理,我自己也在猜想,如果是急性肾盂肾炎我没有尿频、尿急、尿痛症状,只不过化验找到了大肠杆菌,但在留尿过程中也有被感染的可能。会不会是伤寒呢?虽然没有拉稀症状,但伤寒有寒战高热症状,我自动从护士那拿来留置大便容器,留下大便标本去培养,会不会是医生没有想到呢?医生也在猜我为什么高热,我们同时想到了疟疾,因为它也有寒战高热症状,血化验报告也没有找到疟疾杆菌。现在寄希望于血培养,能不能确诊下来,但要五天时间才能知道,忐忑不安中我就这样煎熬着。
2017年5月20日白天一天没体温,到晚上10点体温上升到38.9度,护士给我口服了第五颗降温药,说医生关照她的,不能让我烧到39度,要早点服降温药,这一晚我没叫小陈起床,解小便都是我自己下床解到梯盘里,她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第二天一早,许医生到病房鼓励我,说没大问题让我放下心来,他信心满满,从昨天白天没体温情况看,药物正已经在起作用,就不给我用再高一级的药了。后面的日子正如许医生估计的那样,体温再没有高上去,它自动离开了,再也没有来找我麻烦。根据许医生说法急性肾盂肾炎要吊足14天,高烧时候我血液超敏C是186,正常是10以下,现在体温正常了超敏C下到50。几天液输下来,最后一次抽血化验超敏C下降到5,一切化验指标正常,我可以出院了。
这次住院给我脱胎换骨的感受,疾病虽然可怕,但它也是欺软怕硬的,当你心情很糟免疫力下降的时候,它会趁机来揭乱更让你不开心,当你内心强大的时候,对生命的渴望对生活的向往,就可以战胜一切。这场病使我对生命有了更深的思考,有对大自然的感恩,对生活的热爱,对生命的敬重,让我明白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这场高热体会了被抢救的滋味,让我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