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夜星辰
我和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彼此的眼睛一直在望着对方,目光里含情脉脉。至少,我就是这样的。
这是一间很不错的咖啡屋,虽然小巧玲珑,但非常适合于腰包里钱不多但又要求安静高雅的小青芽们的消费。在空调的细风里,惬意地吸吮着淡淡苦涩里的清香,随着妙曼的轻音乐让自己的心在随情漂浮,也算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享受和慰藉。虽然,我也并不常来这里,毕竟这是一种需要付出的消费。
“今夜星辰昨夜风,咖啡屋畔桂堂东。”我突兀地吟出一句。
她笑了:“这是篡改历史,李老先生的意境内涵尽失。”
“非也。”我回笑着,“昨夜那轻轻的微风,已让我醉到今之黄昏,真可谓‘身着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早相通’。”
“这句被你篡改的又是什么意思?”
“又开始装不懂了,故意的啊?反正我脸皮厚,不在意。”
“直到城墙也难与你比拟,说吧。”
“形象点来说,我俩就是那彩凤,拥有着让我们在西山大地翩然起舞的翅膀,我们的心灵早就已息息相通。”我看着她的脸,脑海里过滤了一下所有古今描写女子貌美的词句,如肤如凝脂,还有那齿如瓠犀,像螓首蛾眉和美目兮眇,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比不上她的清秀素颜,她的美才叫真正的美。
“就是个老话常说。”她伸手摸摸我的咖啡,意在测温,“那这句‘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是不是我们还在对面相坐,只是玩玩藏钩的小把戏,你我喝喝咖啡,猜谜射履而已了?”
“嘿嘿,你倒是挺尊重历史,一切照搬。这叫‘同座挽手春酒暖,相拥一心蜡灯红’。”
她笑得更甜了,十分的开心:“随手涂鸦,除过韵,平仄全无。”
“不愧是同窗,我们要的就是韵。韵的本意不就是和谐的声音吗?我们不和谐吗?再说了,我难道没风度,没气质,没情趣吗?”我紧紧地盯住她的眼睛,那是一汪清辄,那是一轮明月。
“你就自恋吧。”她微微偏执一下头,看着我的双眼,“那结局呢?”。
“结局吗?太完美了,你听好了:‘欢愉听鼓应教去,走马兰台推转蓬’。嘿嘿,这不就是我们在昨夜星辰下的倾诉吗?”
“听着意思,那你已经决定了?”她仍然很有定力的望着我。
“你看我是有笑谈之意吗?”
“咳。”她垂下双目,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的心有点小紧,像嘴一咳嗽头就疼一般。
“我不该扯上你,让你陪我去经受根本就不会有前景的辛苦。”
“嘿嘿,你可真健忘啊?”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不解地问我。
“咱们前两天才看过一场黄梅戏‘七仙女’,你忘了?”
“这有关吗?”她有些疑惑。
“那董永的家是在上海的南京路呢还是在北京的王府井呢?”
“你想说什么呢?”
“七仙女说陪着董永很辛苦了吗?”
“毕竟现实并不像新闻里面描述的那样,山间小路,草花芬芳,青山绿水,清雅淡香。真正的写景是:生活起居的艰辛先不说,风起黄土扬,糜雨路成浆,在高坡上几乎天天都会碰上。除过夜间的弯月和星星,你看不到一点灯红酒绿的繁华和光亮。”
“哈哈,诗一样的美哦。”我听着她的娓娓之语,心在澎湃。
“我说的都是最真实的写照,甚至有些地方比我说的更凄凉,破衣烂衫甚至不如城市乞丐的人物形象在那里随处可见。”
“我知道,”我凝下神来,板正了面目表情,“比你说的情况还要严重的地方我都去过。对于奔赴西山,我不是凭一股子冲动,也不是沽名钓誉,那些对我毫无意义。”
“曾经的热情和跟风已经过去,没有几个青年人会再热血沸腾。有多少人兴奋的像凤凰一样满怀理想的飞了去,没多久,又像落汤鸡似的带着伤痛返了回来。其实,他们也想去改变,只是没想到那里的环境……”
“你知道的,我的爸爸妈妈就在那里下的乡,曾带着我去了无数次。我确实见证了你所说的一切,那个时候的苦难非今日能比。”
“我的心里一直萦绕着一个问题:在最起码的教育和知识,那些孩子们需要,占祖国三分之一的那个地方需要。”
“我们学的不就是满足那些需要吗?我们不就是他们的需要吗?”
“你和我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
“……”她看看我,没说话。
“你怎么不问问哪不一样呢?”
“还用问吗?那里是我的家乡。而城市,是你的生地。”
“差矣,那里也是我爸爸妈妈所熬过的五年梦想。”
“那区别……”
“嘿嘿,区别啊,我是男人,堂堂的男子汉。”我刻意地挺挺胸。
“你……真的决定了?”
“有点琐碎,已经问第二遍了。”
“‘已经决定了’和‘真决定了’,两个语气能一样吗?”
“别忘了昨夜星辰。”我抿了一口浓浓的黑咖啡,“其实我并不喜欢喝这玩意,也只是自个儿装个高大上而已我没忘记,在师院攻读的时候,榕树下我们的决定。去到僻壤里做一番改变,也是你我的初衷。”
“往往会事与愿违,特别在面对现实。”
“我和你所说的他们不尽相同,与他们有着实质性的严重区别。”
“‘严重区别’?没听明白。”
“因为我有一个心中的偶像和一个让我去了就能扎根的法宝。”
“谁是你心中的偶像?什么扎根法宝?”
“真想听?”
“嗯。”
“那你可要坐稳了。”我做作起来。
“卖什么玄关啊?”她撇撇嘴。
“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轻易不会把内心最秘密的言语从嘴唇里流露出去的。”
“说还是不说?”她显得无足轻重。
“当然要说啦。”
她扭过脸,不再理我。
“好,那你就仔细的看好了我,”看她不搭我的话茬,只好干咳了两声,算寻了个台阶,“我的偶像呢,就是我现在眼里的那个丽影,究竟是谁,这会让你跟着我猜一辈子。”
“哄女孩子的话你倒说的蛮顺溜的。”她把目光瞅向了我,含着诗情。
我立马回她了一个画意:“这个法宝呢,就是我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在哪里,而且会有一堆宝宝。”
她的头又低了下去。
我看到她的脸通红,不用说,那是羞的。
在充满情爱的音乐引诱下,我身不由自主的,自然也是心甘情愿的走到她跟前,抓起了她的手。虽然,我平常也会抓起她的手。只是,这次的抓手,是一个诺言,是一个守信,是一个将要共同走完一个不同他人的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