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号
上午九点一刻左右,小区院里花园旁草坪小道上,离休老干部王石遛弯晒太阳。
西装革履一青年,上前热情招呼:“嗨,老领导,您好!身板还这么硬朗结实啊,比您在位时,精神状态一点都不差。”
王老转身,满脸疑惑:“你是?”
青年人灿然一笑:“哎,老领导,我是夏胡友,以前跟您当‘兵’,您一直称呼我小夏。咋,忘了?哈哈。”
王老挺挺腰,扶扶老花镜,又凑近了瞅瞅,轻拍下脑门:“唉,瞧我这记性?!”
退休的王老,如今年事已高,退休前曾担任过多个部门的一把手,威信高、人脉广、熟人多。不知此时的王老,是真认出了眼前的小夏?还是碍于情面稀里糊涂应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乐呵呵聊得挺合拍、很近乎……
小夏说:“老领导,好久不见,您一切都好吧!我早换了单位,现在人事部门工作,您老有啥事,招呼小夏,错不了!嘿嘿。”
“嗯,退休在家清闲的很。你们年轻人有出息,要好好干,别惜力。”
“那是那是,要不是当初您老‘高看一眼’培养的好!哪有我今天好前途,这辈子,忘不了您老。”
“来电话了……来电话了……”小夏裤兜里掏出手机,“呀,老领导,单位来电话啦!不好意……”
“哎,有啥不好意的,别耽搁了正事,接吧,快接吧!”
小夏挪不离开王老三步远,电话里大声问:“谁?我在小区院里陪老领导唠嗑昵,这时候打电话,说吧,啥事?”
原地转着圈,小夏打电话的声音又大了几分贝。“啊,什么?你说什么?!……你娘突发病住院了,很急!不交钱,就不给抢救!……多少?……五千块?……好好,人命关天,千万别着急,我这就赶过去……”
小夏挂了电话,翻遍了衣兜和随声携带的小皮包,摇摇头。
王老紧走两步,扯扯小夏的衣袖,问:“咋的?谁遇到难事了?”
小夏表情木纳,支吾吐话说:“唉,老领导,是我同事的母亲突发病入院抢救,去时匆忙,忘记带钱,这不交不上钱,医院就不给抢救!可,我身上现在没这么多钱!回家取,怕来不及。救命,一刻也不能耽搁,是不?唉,我……给您留个电话号码,过后一准来还钱,行不?”
“嗨,恁多的事?需多少?”扭身看看自家的院子,王老表情凝重。
小夏面露难色:“这?您……”
“你小子,这什么这?您什么您?哪里像我一点作风?!别磨磨唧唧折腾时间了,救命要紧,快说!”王老唬着个黑脸,急火火。
小夏不在犹豫,套遍全身衣兜和皮包刚好二千元。嘴里没吐话,伸出三根手指头。
“嗯,三千,够不?”
“够够!”小夏点头如捣蒜。
“好,你等着。”王老脚下生风,快步进家门。
不足一刻钟,三千块钱递到小夏手中。“还愣着干啥?快,快去医院呀!”
“这个,给您。”小夏将一个早写好的纸条,伸手递给王老。
“啥?”王老没接。小夏塞给王老,一溜烟跑了。
大约两个小时后,善意的王老,因记挂那个住院病人是否脱离了危险?!拨打小夏留下的那个电话,问情况。“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啊!是个空号?”王老叹口气:“唉,这个年轻人,咋不知学个好?你以为那前半截些胡诌八扯的话,能骗得了我!可,后来,这生病住院的事,不是怕误了抢救生命,才当真的嘛!无论真假,不管如何,只要不误那人治病,或者所谓的小夏能良心发现,自新改过,都算幸事,值得!”
当天下午两点多,王老和老伴正在家看电视,“当当当”轻敲门声,“谁?”王老起身开门。“呀,你?!骗子,还敢来自投罗网?老伴,快报警……”
递上三千块钱,年轻人说:“不用报警,这是您老的钱。”
王老松了口气,问:“年轻人,你为啥不好好做人,却编谎整这出,留个空号,骗好人?”
年轻人笑笑,说:“王老,本想从您手里‘拿’走钱后,一刻钟内返回送您的钱,可……”
“我看你就是个骗子!可什么可?”
“可是,我刚出小区的门,就接到其他同事打来的电话,不远的阳光小区,有老人被骗了,急着赶过去,大家联手制服了骗子,这一来一去,把时间给耽搁了,请王老原谅!”
“哼,你编?接着编,使劲编!实话告诉你吧,我压根就没你这个姓夏的‘兵’!”
“哈哈,王老,您消消气。我真不是‘骗子’,也不是所谓的‘小夏’,更不是跟您的共过事的‘兵’!”
“那,你是?”
“我叫郑义,市防诈骗志愿者协会的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