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中那抹红
雪像一块巨大的白布盖住了一切,要不是有一抹红悄然移动,世界真的静止了。
她叫云珍,穿着红色羽绒服,头上系着红色顶帕。她张着嘴,一吸一呼之间,热气飘动如扯风箱。她弯着腰,拄着一根竹棍,往前赶。雪地里的一串脚印,往后延伸到很远。
雪不知疯舞了几天,压倒了房前屋后的竹林,压塌了山里电线。山村停电了,一天,两天,三天,小山村与外面断了联系。她眉头紧锁,越走越急,越急越慌张,只听得脚下积雪“咯吱咯吱”直响。她不知跌倒了多少回,滚进沟里多少次。她滚成了个雪人,红顶帕掉了,捡起来,又系在头顶。
她眼睛一亮,是供电所!她发疯似地跑了起来,像机器充了电一样。不,是滚,像一团雪球。
值班室,穿着草绿色大衣头发花白的男人,脸上布满皱纹,像条条蚯蚓在蠕动。他坐在火炉子旁取暖。他脸垮着,像要垮出冰水来。
他是门卫,人们都叫他老王头。这些日子,雪下得猛,堆得厚。好几个村子打来电话,说线路出了问题,有的是线断了,有的是电线杆倒了。有几个大山深处的村子,没有来电话,供电所打去问,打不通。所里所有的人员,都出去抢修线路了。只有他这个返聘人员,年纪大,留了下来,守在所里。老天爷,到底咋个啦?我活了六十多岁,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场雪。他这样想,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像在等待老天爷出来回答他的问题样的。
突然,老王头紧紧盯住远处。白扑扑的原野,有一团红,红得像他面前的火,正朝这儿移动。这团红越滚越近。他站了起来,来到门口,一颠一颠的。
一个女人如雪人一般滚雪球似的来到他面前。女人握着红顶帕,上气不接下气,带着哭腔,说:“求——求你,老妈妈靠——靠吸氧活着。再不来电,会死的!”
他叫女人进来取暖。女人不肯,就这样站在门外,脚下白花花的。他缓缓说:“雪凌压坏线路,昨天镇里都停电。人都出去修了,等回来,我转告,立马来修。”
女人听懂了。现在所里没有师傅跟她去修。她望了望四周,白皑皑望不到边,莫说是人,连鬼影子都没有。她想到家里火塘边小床上,婆婆躺着,脸色寡白,嘴唇紫黑,连指甲都是紫黑的,气息微弱。她紧咬嘴唇,失望的脸像头上的天空一样灰。两行泪珠,像比赛一样,快速奔跑。丈夫在外打工,娃娃外出念书,她操持着农活,照顾患肺气肿的婆婆。
他折回去,又转出来,递给女人纸巾。女人这才发觉,他是一个瘸子。
老王头问了女人的名字,说报修要登记。
“哦,你叫云珍。原来是你婆婆。没法,只有等吧!”他安慰她,再一次请她进值班室烤火,“外面很冷,进去烤火,等师傅。”
“婆婆也是妈。我不等了,得回去。”云珍没有犹豫,抖落身上的雪。雪中的红,十分显眼。
云珍渐渐远去,化成一团红。老王头很惭愧,不安,恨自己不是电修师傅,恨自己不会变化,要是像孙悟空一样,拔根汗毛,变成师傅,跟着云珍去修好线路,就能使她婆婆转危为安。他转回值班室,觉得心里压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火炉传来的暖气,像根根针,扎得他坐不住。一条人命啊!
天啊,又在飘雪了!
老王头打开桌上的记事本,记下云珍的反映。桌上有一张彩票,那是他昨天在镇上买的。彩票店用小型柴油发电机发电。他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比雪还亮。
白雪苍茫,一深一浅两串脚印向山里伸延。一个雪白人影,背着一台小型柴油发电机,走得很费劲,一颠一颠的。
云珍正伏在婆婆身上哭泣。婆婆躺着,一动不动。几个汉子正在堂屋中间,摆放一块门板。
老王头出现了,白扑扑的,是爬着进来的。他在院子里放好发电机,把电线拉进来,插在制氧机上。
云珍流着泪,说:“来不及了!”
他没有说话,跑向发电机,一颠一颠的。
“轰轰轰!”发电机响了起来,像一曲高亢的美妙音符,飞向天空,钻进白花花的世界里。大朵大朵的雪花,纷纷扬扬。
云珍颤抖着,往婆婆鼻孔塞进氧气管。
一抹血红,缓缓爬上婆婆白灰灰的脸,像白雪里的那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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