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遇见】打草惊蛇(征文·小说)
距离村子五六里地的桃林小木屋。
二蛮刚到家,村长就带着几个穿制服的人随后跟了进来。他心中咯噔一下,暗道:难道那事犯了?不能啊,自己明明很小心的。转念又一想:哼,搜不出赃物,没有证据,我不说,他们永远不会知道那东西被自己藏在了哪里。
“二蛮,这几位是县里检察院的同志,来咱们村普及法律知识——你小子,最近没赌博吧?”村长点燃了烟袋锅问道。
闻听到村长这么一说,二蛮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陪着笑脸回答:“村长,没……没赌啊……俺……俺不是……早就戒赌了嘛……”
“嗯,戒了?”村长拿眼睛盯着二蛮。
村长那目光仿佛钉子一下,似乎一下子就透穿了心底。
二蛮的心里颤了颤,他定了定神狡辩道:“村长……俺……俺真的戒了……”
村长哼了一声,再没说话,吧嗒吧嗒吸着烟。
“二蛮同志,赌博危害极大,一定要戒了……”一个穿制服的人对他说。
“嗯嗯,俺知道,俺真不赌了——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俺真不赌了。”二蛮仍然还是陪着笑脸。
村长磕了磕烟袋锅,直起身子对着二蛮挥舞着烟袋锅说:“二蛮,你小子记住了,再不许赌博了!如果让俺发现你还赌,俺一定饶不了你!”
二蛮仿佛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赶紧把他们送走了。
望着那些人的背影,二蛮的眼睛转了转,回身带好木屋房门,小跑着奔东南方向而去。
连跑带颠奔了七八里地,二蛮仔细瞅瞅后面无人尾随,还是不放心。他左绕右绕,又转了个把小时,这才翻上一座山,随后在半山腰呲溜一下,仿佛一条泥鳅,倏忽不见了踪影。
二蛮小心的扒开洞口一人高的茅草,又移动一块板石,刚好能进去一个人的宽度。他回头警觉的四下望了望,闪身掠进洞内。
入的洞来,阴暗潮湿。二蛮掏出手电筒,按动开关,一道光束亮起来。
洞里传出流水声,原来这里还有一条小溪,一直通向洞外的那条小河。这个洞很隐秘,一般人是不会发现的。二蛮有一次追赶兔子,偶然发现了这个天然的洞。他喜出望外,就把这里当成了宝库。他把盗墓弄来的宝贝都存放在这里,已经使用了好几年。说到这里,大家都知道了吧。二蛮是典型的摸金校尉,专门干那挖坟盗墓的勾当。他平常也做一些见义勇为,助人为乐的事情,只是有些好赌,也因为赌博被抓过几次。他这人特贼,用东北话来说,贼就是精明。二蛮以后赌博的时候,往往都是化了妆去外地,他能见好就收,刹车的本领谁也比不上。他还学会算计时间,能算准了警察什么时间来抓赌。所以,再以后呢,他一次也没被抓过。这样一来,村里人谁也不会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六个月前,二蛮手气特背,一下子输光了卖桃子的一万元钱,他不甘心,就借了高利贷,没想到又输了个精光。老婆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了外省娘家,再也没回来。二蛮不以为然,落个清闲自在。他特讨厌老婆天天在他耳旁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的,烦死了。回家就回家呗,用不了多久,老婆自个儿就会回来。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冷锅冷灶过了三个月,老婆这次好像下定了决心,愣是没回来。二蛮有些慌了,就买了票去外省老丈人那儿,打算把那娘俩接回来。却吃了了闭门羹,老婆没见他。并托人捎话说,不把卖桃子钱挣回来,就不回去。二蛮蔫了,垂头丧气返回了桃林木屋。
三天后一个下午,往日里一个摸金校尉兄弟来了,告诉他某个古墓有干货。二蛮闻听大喜,跟着那人就去巡查了一番。他们确定了位置之后,就开始挖墓。进去一瞧,里面什么也没有,再仔细一瞧,原来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二蛮就埋怨那个兄弟,咱们来晚了,好东西早被别人拿走了。那个兄弟不说话,眼睛咕噜噜乱转,突然瞥见石壁角有一枚古铜镜,发着幽暗的光。他迫不及待去拿,二蛮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闻听噗噗噗三声啸音过后,那个兄弟后心插上了三支箭。二蛮赶紧缩在一旁观察,警觉的望着四周,看看哪个方向还会不会有机关。他正在观察呢,那个中箭的兄弟爬行到古铜镜前,颤抖着伸手又去拿。
“先别动!”二蛮声音方落,一排寸许长的飞针激射而来。
那个兄弟哎呦一声,全身被扎成了刺猬,当场就死了。
二蛮瞅准时机,一跃而起,拿了铜镜转身就跑。
“轰隆隆!”
果然不出所料,墓顶石块尘土阶梯式砸下来。
二蛮冲出古墓,古墓刚好全部塌陷。
古铜镜得手后,他就放在了这个山洞内。二蛮的疑心很重,今天这些检察院的人来,他觉得铜镜不安全了,打算重新换一个地方。
十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二蛮赶集回来,瞧见几个游客模样的人在桃林转悠,立刻警觉起来。心里嘀咕道:“不会是抢铜镜来了吧?”他知道现在黑白两道都注意上了铜镜,自己时刻处在危险之中。
这附近的确有一个旅游景点,还时常有人来这里观赏桃花。
二蛮这个摸金校尉,干这行才不过几年功夫。只因为国家加大力度打击文物贩子,风声紧,他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自从偶然在一个古墓里挖到这个铜镜后,去找懂行的人鉴定,那人当场给他八万。二蛮才不傻呢,他从那人放光的眼睛里猜到了铜镜价格不只是这个数。自然是坚决不卖。哼!蒙谁?怎么说这铜镜也值个百八十万的,区区八万,哄孩子呢。
如今因为这个铜镜,二蛮犹如惊弓之鸟,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他突然预感到了危险。总觉得铜镜放在自己手里总不是个事,得了,还是快点贱卖了吧。二蛮跺了跺脚,一咬牙,他决定八十万出手。想到这里,赶紧拿起手机,给对方打电话,约定时间地点。
翌日,入城的时候,二蛮就感觉不对劲,似乎有人跟踪自己,回头一望,果然是那几个游客。为了安全起见,他思虑再三,决定取消今天交易。二蛮边走边想对策,突闻后面有人喝道:“站住!”他身子一僵,缓缓停下。眼珠子四处转悠着,准备伺机逃跑。
后面那几个游客踢踏踢踏跑过来,猛地按住前面一个胖子,其中一人拿出手铐喝道:“往哪儿跑?跟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实点,快走!”
一场虚惊!二蛮长舒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此时,他越发感觉到了危险,还是早点卖了铜镜早点离开的好。二蛮的目光警惕四下一扫,连忙打车向郊外驶去。
一座破旧的烂尾楼。
文物贩子头头齐九爷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闭目养神。他的身旁站立两个彪形大汉,他们腰里都别着一把枪和一支匕首。
破楼的窗户前还有一个汉子,四十多岁的模样,拿着望远镜向楼外张望。他的两旁各站立两个人,分别举着枪警戒。
“胖子,有情况吗?”齐九爷微闭着眼,沉声问道。
“九爷,一切正常!”被称为胖子的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赶紧回答。
齐九爷仍然还是微闭着眼睛,接着问道:“胖子,挑几个枪法好的兄弟,占领最高点。”
“九爷,我看不用了吧。咱们这次交易最隐秘了,谁也不会知道是在这里。您看,这交易地点,我也是才知道,别人就更不会知道了。”胖子挠挠头,颇不以为然。
齐九爷乜了对方一眼:“有备无患——最近雷子们追查的太紧,还是小心点好。去,别废话了,快去安排枪手!”
“是,九爷。我马上就去安排!”胖子音落,转身下楼。
齐九爷摇摇头,暗暗嘀咕了一句:“你们哪,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说完,又闭上眼睛。
大约三十分钟之后,胖子在望远镜里发现一个身影,仔细对焦一瞧,正是二蛮。
“九爷,那小子来了……”胖子惊喜叫道。
“好!准备迎客!”齐九爷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命令道。
二蛮在距离烂尾楼三里之外下了出租车,吩咐司机等他,他办完事马上会出来,车费加倍。
“什么钱不钱的,大哥,你放心去,兄弟在这里等你就是了。”司机是他一个兄弟,刚入行不久,自然是听他的。
二蛮蹬蹬上楼,与齐九爷客套了一番,正式开始交易。
他们双方刚刚亮出物品钱财的时候,就闻听到了楼外的警笛声……
“九爷,不好了,雷子们上来了……”胖子惊慌失措叫道。
齐九爷目露凶光,拔出腰间手枪:“二蛮兄弟,你可真行啊,把雷子们招来了……解释一下吧,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呀……我……我没发现有尾巴啊……我……”二蛮正解释着,突闻一阵激烈的枪声,他一愣神功夫就瞧见闯进来一波警察,为首那人正是出租司机,自己的兄弟。而那些警察他也认出来了,就是桃园那几个游客和几个到过自己家的检察官。
“杨队,罪犯全部擒获。这一招打草惊蛇,真是带劲!”一个警察对着出租司机兴奋说道。
“全部带回去!收队!”杨队长一招手,那个警察应了一声,与其他人一起押解着罪犯走出烂尾楼。
“二蛮,遇见熟人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呢?”杨队长转身对着二蛮说道。
二蛮吭哧了半天,才叫了一声:“杨……杨队长好……”
“走吧。到了警局老老实实交代你的罪行。”杨队给他戴上手铐。
打草惊蛇?二蛮咀嚼着刚才那个警察的话,忽然一下子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