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PK大奖赛”】水茉莉(小说)
一
九十年代中期,沙城市长途汽车站,刚出站的水茉莉背着大包小包在匆匆的人流中穿行。
今年只有十八岁的水茉莉,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取了省城的师范学院。
第一次走进省城的水茉莉对这个陌生的城市充满了好奇与惶恐,看着行人如织的街道、疾驰而过的汽车,她就感到一阵阵地眩晕。
刚走出车站口,她一双大眼睛就四处张望着,当看到广场上悬挂的横幅“沙城师范学院新生接待处”,她立刻露出了喜悦的表情,背着笨重的行李大步向接待处奔去。
九月天气还十分炎热,穿着一件半旧白短袖的水茉莉,衣服已经贴在了身上,让她感到有一些别扭。当走到接待处时,一名带着眼镜负责接待的男同学马上站起身来,很客气地说道:“同学,你是师范学院的新生吗?”水茉莉很腼腆地点了点头,拿出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递了过去,在经过一番登记后,她坐上了师范学院的直通车,到达学院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学院门口高年级的学哥、学姐们正在校门口迎接刚入学的新生。有几名男同学接过她和其他几个新生的行李,带他们来到了女生宿舍楼,在一楼的门卫处登记后,一位高年级的学姐拿着一串钥匙带着水茉莉走进了一间宿舍,然后对她说:“同学,这里就是你的房间,左边靠窗户的上铺就是你的床,你快点收拾一下吧!”说完,这位学姐便转身离开了。
水茉莉看了看并不宽敞但还算整洁的房间,其它的五张床上已经铺好了被褥,显然是已经有人住了,水茉莉打开奶奶为她准备的被褥,爬到上铺开始铺床。这时,寝室门口传来了女同学的说笑声,接着门被打开了,一起走进来几名女同学,她们都是这间寝室里的新生。走在最前面的这名同学长得很漂亮,一双大眼睛笑咪咪的,看到正在铺床的水茉莉,她和善而友好地说道:“你好,我叫邵清涵,家是沙城本市的,以后我们就是住在一起的同学啦!”接着走进来的披肩发说道:“我叫刘双双,也是本市的,我们认识一下。”几个女同学都做了自我介绍,蔡雨彤,林丹丹、胡小可等等,水茉莉从上铺小心翼翼地下来说道:“我叫水茉莉,家是普及县磨牛石的,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谁让你把行李放在我床上的?”寝室里响起了胡小可尖厉的喊叫声。
水茉莉看到自己的旧被褥零散地放在下铺的床上,与那一床崭新的带着牡丹图案的水粉色床单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刚才自己急着铺床,没有注意随手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了下铺,她涨红着脸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马上拿开。”此刻,寝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邵清涵马上解围:“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放一下吗?”邵清涵虽然来自城里,家庭条件也十分优越,但她没有一点架子。胡小可一副大小姐的表情,趾高气扬的像个骄傲的公主。
大学的生活充满着新奇与快乐,学习任务没有那么重了,课余时间女孩子们喜欢聊一些时装与美食的话题,这些水茉莉都不感兴趣。
课余时间她就泡在校图书馆里,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书籍,她就像一个书虫如饥似渴地阅读着。这些书是她以前都没有看到过的,她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她来自农村,从小是奶奶把她抚养大的,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奶奶不说,她也不敢问起。她从小就很懂事,从来不让奶奶操心,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家里的一面墙上贴满了她获得的各种奖状,这些都是奶奶的“骄傲”。
水茉莉最怕去食堂打饭了,每次她只买一个馒头、一份咸菜,即使她再节省所剩的钱也不多了,带来的钱除去交学费和住宿费,还有来时的车费,剩下的二百多块钱不够花一个月的。她不能再伸手向奶奶要钱了,她知道奶奶为了她能顺利上学已经把亲戚都借遍了,看着满头白发的奶奶低三下四地从别人那里借钱,她的心就一阵阵揪心地疼。最后,在乡亲们你三元我五元的帮衬下,奶奶还是把家里正在长膘的半大肥猪给卖了,才算凑够了入取通知书上的“天文数字”。
慢慢的食堂里打饭的师傅都认识了这个只打馒头咸菜的姑娘,有时打饭的师傅会给她多盛上一勺,“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多吃饭怎么行?”水茉莉每次都十分感激地对大师傅鞠上一躬,说声“谢谢”,然后便跑开了。
邵清涵知道水茉莉的家庭条件,也很想帮助这位同学,曾经也用自己的钱为水茉莉打过饭,都被自尊心很强的她拒绝了。
二
这天晚课后,水茉莉没有像以往那样去图书馆,她准备上街上转一转,这是她入学之后第一次外出。入学时带来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她要想办法去挣点钱。她走在校门外那条美食街上,各种吆喝声充斥着她的耳膜,诱人的饭香直往鼻子里钻,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一双眼睛四处观望者。突然,她眼前一亮,一家麻辣烫店玻璃橱窗上一条招聘钟点工的信息吸引着她,她忐忑地走进店里,在吧台后面见到了店老板,羞涩地说明了来意。
店老板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带着一副眼镜,给人一种很精明的感觉。店老板上下打量着水茉莉,看着她瘦弱的模样,不住地摇头。
“老板,我能吃苦,我什么都能干!”水茉莉看出了老板的不满意,近前一步说道。
“看你文文静静的,这个活又赃又累你干不了,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添乱!”
“我不怕苦,我在家里跟奶奶种过地,我身体很好的,求你帮帮我,我需要钱……”
店老板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看着她很认真的样子,说:“我招聘一个晚班的服务员,负责前台的服务和洗碗,每天从晚上六点到九点,三个小时的工作每晚给你十块钱,你看怎么样?”店老板一口气说完了工作的情况。
“我同意,老板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水茉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悦的表情,每天能挣十块钱,自己的生活费就可以解决了,而且工作的时间也挺好的,每天她五点下课,收拾完来到这里上班正赶趟,学校十点关校门,她也能在十点前赶回学校去。她越想越高兴,向老板鞠了一躬,转身撸起袖子去清理桌子上的餐具。老板叫住了她,拿着一个围裙递给了她,让她扎上围裙再干活。
水茉莉干起活来很是麻利,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没有那么娇气,在家时她也经常帮奶奶干活。一会儿工夫就把桌子上的碗盘收拾干净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后转身到后厨洗碗去了,她干完自己的活还帮改刀的阿姨洗菜摘菜。渐渐的餐馆里的阿姨和掌勺的大师傅都喜欢上了这个朴素能干的女孩,知道她家庭困难,大家也都尽可能地帮助她。水茉莉已经很知足了,她不仅能挣点钱,每天还能在餐馆里吃上一顿饱饭,原本菜色的脸上慢慢红润了起来。
一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周日的下午学校没有课,她去街上转了转,为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虽然只是地摊货,穿上新衣服比以前时尚多了。
餐馆里的工作不算太累也不算轻松,每晚她回到寝室以后都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邵清涵以及同寝的同学也都劝她不要太拼了,毕竟还是身体要紧,而且每晚回来太晚也不安全。
“这样不行,我向老师反映一下,给你在校内安排个工作啥的。”邵清涵有些担忧地说道。
“可别,要是让学校知道了,不让我出去工作了可怎么办?”水茉莉马上制止了邵清涵。
“你们看看这哪还是女孩子的手了,满手的茧子,粗糙又红肿……”邵清涵抓着水茉莉的手心疼地说道。
几日后,邵清涵向班主任反映了水茉莉的情况,班主任及时地反映了上去。经过校领导的一致决定让水茉莉在校图书馆当管理员,这样她不仅有一份收入,还能把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学习中去。
一个学期转眼就要过去了,水茉莉凭借着自己的勤劳让生活得到了改善,面色红润白皙的她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寒假之前,她给奶奶打了个电话,告诉奶奶她先不回家了,给奶奶寄了一笔钱,让奶奶不用惦记她,她要在外勤工俭学,攒够下半年的学费。
她在街边的花市上买了一盆茉莉花放在寝室的窗台上,小小的花蕾饱如白玉,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奶奶就很喜欢茉莉花,老家满院子都是茉莉花,看到茉莉花就好像看到了奶奶一样。奶奶时常念叨着:“这些茉莉花是你妈妈临走时留下的,你妈妈很喜欢茉莉花……”
她妈妈走的时候茉莉才刚满月,奶奶就给她起名叫水茉莉,因为妈妈姓水,她就随了妈妈的姓氏。
奶奶只是她妈妈以前的邻居,茉莉知道奶奶不是亲的,从小到大是奶奶把她养大的,奶奶却是她最亲的人。
放假前夕,邵清涵悄悄地对茉莉说:“假期你要是想出去工作,她倒是有好去处,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茉莉正有出去找工作的想法,下学期的学费还没够,一听自然是喜出望外,便追问清涵:“到底是什么好工作,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说啊!”看茉莉急的那个样子,清涵捂着嘴咯咯地直笑。
“我表姐是一位大明星的化妆师,现在这位明星正在沙城拍摄一部亲情伦理剧。我表姐说她缺一个助理,只不过助理的工作比较辛苦,工作时间不确定,有时在夜间拍戏,只要演员不离开现场,就得一直陪着,有时候工作起来连轴转。”
“好是好,只是过了十点以后我就回不了学校,住宿就成了问题。”
清涵用手戳了一个她的额头说道:“傻瓜,你可以不用回学校住的,剧组里给工作人员提供住宿的。”
“我说你是我的好姐妹,她一定会照顾你的!”
“清涵,你真的是太好啦!能认识你太幸福了,我得怎么报答你呢?”茉莉说着,给清涵一个热情的拥抱。
“不用报答了,你挣钱请我撮一顿就行啦!”
“撮几顿也没问题!”茉莉握着清涵的手说道。
“我知道她们剧组在哪,明天我就带你去吧,顺道让你见识见识,说不定哪个导演相中你了,以后成为大明星还说不定呢!要是以后真成了大明星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同学啊!”
“我哪有那么好命啊,现在只期待能把大学读完就好了。”茉莉说着脸上已经泛起了娇羞的红晕,满眼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与期待。
第二天清涵带着茉莉一起去见她表姐,她俩早早就起床了,又精心打扮了一番,不得不说水茉莉天生的美人坯子,经过细心的打扮,又穿上新买来的衣服,虽然只是地摊货,穿在她的身上也展露出她少女清新靓丽的美。
她俩乘坐计程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到达了市郊一风景优美的小区,这里远离市井的喧嚣,宁静幽美,恍如世外桃园。邵清涵的表姐就住在这里,这里还住着很多剧组人员和明星。
“不得不说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以后我有钱了也要让奶奶住上好房子,让奶奶享几年福!”水茉莉在心里想着。
见到邵清涵的表姐,只见她表姐二十多岁,五官精致,气质不俗,全身散发着成熟风韵的美,她热情地招呼着她俩。
邵清涵的表姐叫刘巧,大学毕业就参加工作了,现在已经是优秀化妆师了。
“表姐,上次你说过缺个化妆助理,我带了个同学过来,你看看行不行?”邵清涵说着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水茉莉。
“表姐,你好,我叫水茉莉。”茉莉自我介绍道。
刘巧仔细打量着她,看她很朴素没有城市女孩的娇气,长得也很漂亮。
“好是挺好,就是少了点工作经验,还有这个工作可是很辛苦的,没有时间点,演员在场我们就不能离开,有时还会通宵。”刘巧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表姐,她好学又能干,没问题的!”邵清涵见表姐这么说,马上帮水茉莉说好话。
“表姐,我不怕苦,在乡下再累的活都干过!”水茉莉接着说道。
“那就好,你明天跟我去剧组,我再跟领导说一下。”
“表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茉莉是我的好姐妹,你要多照顾她点呀!”邵清涵高兴地搂着刘巧的脖子撒娇地说道。
刘巧在清涵的额头上撮了一下,“就数你最古灵精怪,放心吧,我会把茉莉当妹妹看待的。”接着她又说了些工资待遇和住宿方面的事。
清涵和茉莉在她表姐的公寓住了一晚,叽叽喳喳聊到了后半夜。当得知水茉莉不幸福的童年时,刘巧为这个善良的女孩感到不幸。
第二天洗漱完毕后,刘巧带着她俩来到了剧组,在领导办公室她们见到了剧组的领导,刘巧说明情况后,领导表示:“助理一职你有权安置,只要你自己觉得可以就行。”刘巧就带着水茉莉办理了入职手续,她们就正式进入了繁忙的工作中去了,清涵叮嘱了茉莉几句就离开了。
水茉莉接触环境的能力很强,一边跟刘巧学习化妆,一边帮她打下手。几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茉莉跟剧组的很多人员就熟悉了,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漂亮又勤快的女孩。
她们正在拍摄的是一部都市情感剧,剧中的女主角是当时正红的莉娜,大家都叫她娜姐。这部剧的大致剧情是女主角在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莉娜主演过好几部影片,凭借着自己非凡的演技和漂亮的外表得到了观众的认可。
水茉莉特别喜欢莉娜的影片,在家时就看过她主演的电影,喜欢她塑造的人物,她的形象早已深藏在了茉莉的心中,莉娜就是她心中的偶像。水茉莉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幸福,跟自己的心中偶像在同一个剧组里,还可以有机会见到她,让她签个名!水茉莉越想越高兴,感觉上天对她还是很眷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