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师佝偻着腰，迈着蹒跚的步子，走进了办公室。
　　 校长见了，赶忙站起身，连声问道：“老蔡，好些了吗？”
　　 其他老师一听，纷纷抬头，默默地看着蔡老师。
　　 蔡老师走到桌前，艰难地坐下，颤抖着双手，放下本子，苦笑了一声，虚弱地道：“命是保住了，只是这书，唉，教不成了。”
　　 施老师听完，不屑地道：“不教就不教，这又不是块羊肉粑子。”
　　 龚老师附合道：“就是。淘神费力，一月下来，赚不回一包烟钱。老婆伢儿要是靠这养活，早投胎几次了。”
　　 蔡老师又是一声苦笑，摇一摇头，喘了口气，断续道：“话是这样说，可真要离开，心中刀割肉样疼痛。”歇了口气，又道，“听到那句话时，我几晚上都未合上眼睛。眼前不停地播放昔日的一幕幕。从青春年少，到白发中年，再到这病魔缠身，一切都像在梦中。”
　　 校长又问道：“那你今天？”
　　 蔡老师苦笑道：“昨天儿子就说要来向你辞职，是我拦住了。我说，还是我去吧。看看校园，看看讲台，看看学生，即便死了，这眼睛，也闭得紧些。”
　　 施老师不屑道：“你这是何苦？白白遭贱自己。”说完，声音中已夹杂了颤音。
　　 龚老师撇撇嘴，叹息道：“这就是老涂经常说的：贱命！”
　　 校长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却见蔡老师猛地站起，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本子，佝偻着腰，蹒跚着一步一步往外走，口中喃喃道：“虽恨你，想别离，却又难割舍！”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
　　 蔡老师踏着铃声，缓缓地向教室走去。
　　 老师们静静地站在办公室门口，默默地望着望着。仿佛那佝偻的身影，已渐渐笔直了。
　　 多年后，有老师谈及这一幕，话语中虽满是唏嘘，但那神情，竟都是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