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遇见】同车美女(散文)
那是20年前的事了,记得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晴日,我在宜昌长途车站乘车到长阳出差。
我是离开车时间还有十分钟时间时上的车,上车前,车内只有4名乘客,全为男性,左边第一排座位上坐着的一个中年人,给我的感觉有点像街头摆摊看相算命的那类人。第二排座位是位干部模样的人,约莫30来岁。靠右边的第一排坐着两个农民装扮的人,我上车后则坐到了他们后面。
坐下不久,上来的是一位五官精致、身材窈窕、衣着新潮、给人能带来惊艳冲击力视觉的年轻姑娘,看上去没超过20岁,她上车后坐到了我身后那排座位上。
干部模样的那位属于那种“见面熟”的人,刚一坐定,他就找到话头与我聊开了。聊的过程中,又陆续上了几个人,我回头看了一下,由于乘客不多,几乎每位剩客都享受两个座位。除了我身后的美女外,且全是男人。
干部模样的人很健谈,车开动后,他隔着车内中间的廊道与我继续聊天,聊的过程中,知道他是长阳人,姓田,来宜昌办事回长阳。他还与我聊到了我们企业中的某位领导,那位领导来我们企业前是长阳县的领导,从交谈中可听出,田干部与那位领导关系好像不一般。
那时夷陵长江大桥还在规划中,去长阳的都要在猇亭乘趸船过长江,由于南来北往的车较多,车上趸船是要依次排队等候的。我们乘的客车行驶到猇亭渡口停好后,就陆续上来了六七个男子貌似中途上车的科客,先上来的人都到后而找位子坐下,最后上来的那人则站在车门口,没一会,就听他对全车人发话了:“哎,各位坐在车上等船不免有些寂寞,反正闲着没事,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只见他左手边拿着一红一绿两只铅笔,右手拿着一条很窄的丝带,边说“玩什么游戏呢?玩猜我套中的是哪个铅笔。”说完他就做了起来,只见他动作很慢地把丝带套在红铅笔上,然后在手中两只并排笔上绕了几圈后问:“刚才我套的是红笔还是绿笔?”
“红笔!”车上有人答道。
“敢不敢押?真是红的,我给10块钱,若是绿的,你给我10块。”
“押就押。红的,我押红的。”有两人真的走上前分别押了10元钱。那人慢慢松开丝带时,套中的果真是红笔。那人从荷包中掏出了两张10元的纸币,分别给了那两个押了钱的“乘客”。
“还玩不玩?”
“玩!”两个赢了钱的“乘客”兴高采烈地回答。
那人又套了起来,第二次他依旧动作很慢,且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套的是绿铅笔,依旧是套完后在两只并排铅笔上绕了几圈后问:“套的是红笔还是绿笔?”
“绿的。”
“敢不敢押?真是绿的,你押多少,我给你多少……”
“敢押,这次我押50。”两“乘客”真的各押了50元钱,这次,两“乘客”又赢了。
三、四轮过后,有几人围了上去观看,并不时地叫喊着“我看清了,是红的。”“这次我看清了,是绿的。”车上大多数乘客尽管不知其中的奥秘,但都很理智,只是绕有兴趣地看着,参与者不多。只有坐右边的第一排农民装扮中年纪小些的那位参与了,他开始只敢押10元,赢了,接着跟着那两位“乘客”押了50,又赢了。随后,那两位“乘客”胆子大了,都押了100元的,小农民也跟着押了100元,自押100元的后,小农民就开始输的次数多,赢的次数少了。
“押红的。”“押绿的。”游戏在车内继续进行……
玩的兴头上,忽地车内响起了制止声:“你们太欺负人了,再要骗下去我可要报警了。”发出声音的是我后面坐着的那位美女,她十分悦耳的兴山口音很有震慑力,玩游戏的人开始只是一怔,随后连忙说:“不玩了,不玩了。”说完便下了车,那两位最先押钱的两“乘客”和围上去观看并不时地叫喊着“红的、绿的”的人也跟着下了车,共有六七人,全是在车等船时先后上车的那几位。
“你们都没看出来,他们是一伙骗钱的?我是睡着了,要不我早阻止了。”
左边第一排长得有点像看相算命的那人接话了:“我不但知道他们是一伙的,这玩艺我都会玩,是红是绿,不以你们看到的为准的,玩的人想是红就是红,想是绿就是绿。手头没道具,不信我可以玩给你们看看。”随后他问右边的年轻农民:“输了多少钱?”
年轻农民低着头不哼声,他身边坐的那位所龄稍长点的代他回答了:“四百五。一大早赶到宜昌卖盆景挣的600元钱,除了往返车票只剩下不到100了,要不是这位女同志制止,这100元也要输进去。让他不玩非要玩,唉,连中饭都没舍得吃的。”询问中,才知二人是兄弟。
美女听后,满是同情,并责怪起同车所有人:“一点辛苦钱,全被那帮没良心的骗去了。车上有的是干部,有的知道是骗局,为什么就没一人敢制止?我们十几二十个乘客还怕他们六七人不成?”
车上没一人哼声,那美女是过江后不久在白氏坪下的车,她下车后,车上依旧鸦雀无声,直到长阳站。不知大家是不是都感到愧疚,在内心反思着美女的那番责怪?
当天晚上,我写了一篇意思是赞美那美女不仅外表长得好,而且心灵美的小文字,可第二天我就把这篇小文字撕毁了。
在长阳办完事后的第二天中餐后,我搭乘一便车前往巴东接着办事,路过清冈坪时,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拦停了我们的车,要我们下去“玩玩”。早听说,清冈坪是这条线上暗妓猖獗的一个集镇,但真正见识还是第一次,说猖獗一点也不夸张,青天白日竟敢拦过往车辆,哪是暗妓?地道的明娼!让我更吃惊的是,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里面竟然有她——昨天与我同乘一车的那位说兴山口音,大胆制止欺骗行为的美女,她也是个“卖淫女”。当时我真有点不相信眼前的她就是昨天的她。
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卖淫女”能谈得上心灵美吗?怎能去赞美一个“卖淫女”?于是,到目的地后不久,我就撕毁了那篇小文字……
前日,与宜昌新闻界的一位朋友小酌,偶尔谈起此事,朋友说,写吧,也许这样的文字会给人带来更多的思考。我想了想,觉得朋友的话有一定道理,事隔20年后,也就完成了这篇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