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烟台山赋(散文·家园)
我有点醉意两眼朦胧,在烟台山的夜晚里蹒跚。
虽是冬天不觉寒冷,只有忽明忽暗的树影陪伴。
烟台山已经不是山了,它更像落魄的英雄蜷缩在市侩的脚前。
好痛,好痛!一座城市的变迁咋就这样随便?无数座钢筋水泥的大楼贪婪吞噬着古老庭院,无数盏灯、探头放肆照看着每条街道和门脸。
好痛,好痛!海边已没有夜的浪漫,强权用意志开辟、筑起一连片光秃秃生硬的地面,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我这样百无聊赖的存在,大家一起浑浑噩噩沉浸在廉价的滋味里面。
我去了,省得不被人待见,就像一片失却呼啸的风帆磕磕绊绊。
那条丁香花树掩映的围墙不见了,何许因为它们妨碍了视野,于是,一排排整齐茂密的小叶冬青就成了外来的情人和小三。
唉,那样子那循规蹈矩的矜持让人生不出一丝爱怜,何苦呢?她们的灵魂此刻正游在离山下灯红酒绿的会所场馆。
这是一幢楼的遗址,往昔殖民者的家园在KTV曼妙的歌唱和笑靥里被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观光手册里已经没有它的存在,一个城市的逗号被轻松抹去。
我不愿做一只逗号,因为到了路的尽头这里是北风肆虐的地方。悬崖下的黑暗已被照明替代,栈桥上的情侣还在流连忘返。
桥上一条条铁链拴着怪异的锁具心结,到头来都化作一只只腾飞的海燕,飞吧!梦想还有翅膀誓言也得情愿,而我却在追忆着什么,向左越走越远……
那是什么时候的歌声,那是什么时候的清纯,那又是什么时候的可爱?
夏天,蝉在挺拔的白杨树上高歌,海军帽后的飘带总是被羡慕好看,“戴着是英雄,拿下是马蛋!”童年的嚣张和无忌可见一斑。
那时候的家不用惦记拆迁,那时候的家可以静静的睡眠,那时候的家虽然并不富有,喝一杯牛奶起码还有安全感!我好想有一摞老饭盒,永远装着这些美好的怀念。
可惜,再也回不去那雨天一身泥,冬天的滑溜梯,还有那八一礼堂高高的墙头,造船厂铿锵的锣鼓,龙王庙的游戏,好看的麻花辫子,小夹袄,冰糖葫芦,风车的旗......
别了烟台山,曾经的家,曾经的爱,曾经的温暖和顽皮!挣扎出落魄、眼熟的旧居杂院朝着山下的前海沿飘去。
喜欢前海沿的夜晚吗?暖暖灯光诱惑着你推开咖啡馆的门,外面的喧嚣,身心的疲惫、失落与奢望统统被隔断。
模糊的视线引领着模糊的思绪,坐落在世界最偏僻的角落里,就像一堆枯竭的海绵......
真想喝一杯啊!很快,渴望的甘醇便来到面前,灿灿的金黄在杯子里旋转。
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懒懒地咽下一口苦咖啡,懒懒地欣赏着窗外一幅幅残缺无声的画面摇动流放。
“呵呵,这里毕竟是斯文的乐园,流氓婊子黑社会也要讲究和谐。”谁要想躲债,这里绝对是值得推荐的地方,双方可以在不事声张的默契下无需携带飞机和军舰,事后多少都会尊重彼此许下的诺言。
不信吗?上楼去看看吧,那里有一出近代历史的闹剧刚刚收场,桌上《烟台条约》的墨迹还没风干。
来吧,来一杯吧您!
苦咖啡只是悲情的代言,酷酷的Bier才是真正的主演,它缓缓冰冰的滑过喉咙闯入胃的期待,让人暂时缓解了无聊惆怅。
那张熟悉的面孔来了,一曲沸腾的音乐响了,美丽在这里舒展,梦幻在这里张扬。
这里没有冬天只有傻傻的猜想,下一位进来的会是谁?无数条手机微信约不来暧昧的约会,还是与酒为伴吧!斟上一个满满,吞下一杯杯感慨……
想跳舞吗?这里可以是大剧院的舞台,我常常丢下最爱把诗意写进光怪陆离、虚无缥缈的空气,不是为了喝彩,也不是为了献媚,只是因为音乐透明的符号能够渗透、愉悦全身的每个细胞。
烟台山下的咖啡可以刺激麻木的神经,烟台山下的咖啡可以温暖世态的炎凉,烟台山下的咖啡可以充实落寞的心灵,然而,烟台山下的咖啡却不能带回家,苦苦的滋味和淡淡的离愁只能留在在灯暗人稀的海岸边。
我醉了,谁也不要鄙视侵犯我的骄傲和尊严,管你是他妈的横路径二的痴呆,还是特朗普的傲慢?!
我走了,带走了对烟台山的眷恋,驾驭着没有风的夜色,独享着没有情的孤独,像一朵啤酒的花儿轻轻掠过朦胧的车站,肆虐的刮进熟悉的街巷和楼道,于是,又重新回到永远只有出发的起点——水泥浇筑的牢笼里。
烟台已经睡觉了,再有一会曙光会出现窗外的地平线。
明天早晨希望不是繁忙的早晨,我在这里祝福陌生的您!
晚安!烟台山——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