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PK大奖赛”】六月的味道(散文)
六月的风,六月的雨……翻捡着六月,沿着记忆中的羊肠小道走进甜粽和艾草编织的梦里,寻找着当年的气息……
那一片风吹皱的湖面,那一丛密密的芦苇,还有那一阵阵的蛙声,和不停飞舞的蜻蜓,都在眼前渐渐清晰了,又渐渐归结到一起,最终凝聚成一个人。他是我的三爷爷,靠着一杆猎枪而远近闻名。不过那时他还年轻,等到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清瘦,健硕,仍不失当年那股子精气神。那杆猎枪就悬挂在西屋的东面墙上,虽然很久没有动它了,可依旧油光铮亮。听说三年困难时期的一个冬天里,生产队长要他牵头组织一帮人进山打点野食。他领着几个人一走就是好几天,等到他们赶着马车回来时,车上满载着各种被猎杀的飞禽走兽,引来满村的人们兴奋地纷纷前来指指点点。当听说他打得最多时,都纷纷地对他翘起了大拇指。
我一直期盼着能亲眼目睹他打猎时的风采,那一定是非常威武英俊又不失潇洒的。恰好机会来了!那一天我和几个小伙伴去湖边玩,远远地看见几只野鸭飞来,落在湖面上荡来荡去,接着又有几只,它们或者钻进苇丛,或者从苇丛里游出来,逍遥自在地嬉戏着。小伙伴们忙着催促我赶紧去喊我三爷爷,他们也都听说了三爷爷的枪法特别准。我激动地往三爷爷家跑去,还没进门便一叠声地喊道:“三爷爷,三爷爷,快!快!”听到了我的喊声,三爷爷站到了门口,问我:“什么事呀,这么慌慌张张的?慢着点!”我连忙告诉他如此这般这般。他沉思了一会,笑着看了看我走进了西屋。不一会儿,他背着那杆猎枪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院里。
他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紧跟着,很快就来到了那个湖边,那群野鸭还在逍遥着。村里闲着没事的人听说了,也都凑到了这里看热闹。三爷爷拿着猎枪在湖岸上来回走着,似乎在挑选最佳的狩猎位置。他一会端着枪慢慢蹲下来冲着那群野鸭子瞄了瞄,又似乎觉得不合适,摇了摇头又站起来继续走着。就这样,走着,蹲下,端枪,瞄准,又站起,走着……渐渐地,看热闹的人们沉不住气了,纷纷离开了,我的小伙伴们也嘴里叨咕着说“没劲”走开了,最后只剩下了执着而坚定的我。我心里直埋怨三爷爷就会瞄准而不开枪,有好几次了,相信他只要勾动扳机一定能把目标击中,可都被他放弃了!
“砰”的一声,吓得我眨巴了好几下眼睛,鼻子里立刻钻进一股硝烟味,一群野鸭冲天而起。我连忙向湖面上看过去,哪里有一只野鸭子,只是一片静静的涟漪,还有那芦苇沙沙的声,我惊疑地望着三爷爷,他冲我笑了笑,说:“不行了!真的老了,眼睛不好使了!看来你爷爷再也不能打猎了!”
我不禁摇了摇头神叹了一口气。
村里上了年纪的人们听说了,都摇摇头叹息道:“唉!他真的老了!要是放在当年,他这一枪至少也要撂倒好几个野鸭子。”
后来三爷爷把那杆猎枪交给了人民公社,听说他交之前把那杆枪擦了又擦,问他啥原因,他说是因为一个梦。
时过境迁,现在的我好像明白了,三爷爷是故意打偏,有意放跑那群野鸭子的。
如今,三爷爷已经作古,可记忆中他那朗朗的笑声还会萦绕在我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