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一封电报
清晨起来,我听到阳台处咕咕地叫声,连续不断,声音是那样得清脆,那样欢快,嘣发出一股似正在热恋中的激情。
感觉奇怪的我急忙走向阳台,看到那只很温雅的鹦鹉灵灵,在特制的支架上不安分的走动着。
这只斑翅鹦鹉,是她临走时留给我的唯一信念,灵灵是她给她取的名字,她的乳名就叫灵灵。这只灵灵既可爱又安静,它很温驯从不吵闹,特别能体谅人意。自她走后,灵灵就不离不弃的陪伴着我,带给我美好和开心。
我称灵灵为她,而从不把她当它。
灵灵就这么一直的与我朝夕相处,整整的五年。
“灵灵,怎么了灵灵?”我轻声呼唤着她。
十分反常地灵灵,正对着窗外咕咕咕地欢叫着。窗外,那棵据说已经近三百年多岁的银杏树上,一只羽毛非常漂亮的雄性斑翅鹦鹉在飞上腾下的激动着。
灵灵望着窗外的那只美丽的雄鹦鹉,一边呼应着带着幸福感的咕咕声,一边不安骚动着,来回扭动着身子,心情显得似乎很沉重。
灵灵已经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但她没像往常一样立刻飞上我的肩头,而是背对着我咕咕地叫着,那是在用心灵与我对话:她想出去,想和她的一半在一起。
灵灵的一双大眼睛一直瞅向窗外,我知道,她并不单单是在看那只雄性鹦鹉,而是在避免与我的目光直视。
我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身体,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的将头扭了过去。只这一眼,犹如一道电光,我的心触碰到一个闪念,好快速的一个闪念,让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消失。
那只雄性鹦鹉还在窗外的银杏树上拍打着翅膀,带着哀求,呼叫着。
我向灵灵伸过去手,她略略迟疑了一下,跳到了我的手臂上,看着我。她的眼睛里闪着光,这个光在渐渐扩大,像一面镜子,让我眩晕,更让我在眩晕里看到了我自己,那个已经苍老了的生命。
灵灵不眨一眼地看着我,嘴里发出的咕咕声,很轻很轻。她发出的声音虽然很小很轻,却让我萌生出一股心酸。
突然,一直看着我的灵灵安静了下来,不再出声。她那看着我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慢慢低下了头。
就在她眨巴眼的一瞬间,那个快速的闪念又在我脑海里发出一道光亮,我毫不迟疑的抓住了,用的是比闪念更快的速度----本能。
我摸了摸拴在灵灵脚上的小链子,一条很细的非金属链子,只要灵灵很不经意的一收腿就可以轻松拽断的小链子。但这条禁锢着它精神和自由的小链子,她从未进行过任何一点的反抗和破坏,自愿着被禁锢。
“Z先生,您的电报。”
我听到有人在喊我,是邮递员。
“请稍后,我来开门。”话落音的瞬间,我忽然一个激灵:现在早都进入手机时代了,怎么还会有电报这一说?虽然这么想,我还是很礼貌地对着门口喊了一句,“请放在我门口的信报箱里吧,谢谢了。”
“这是加急电报。”邮递员对我大声说道。
“那就劳烦您给我念念吧。”我仍然在疑惑中。
“电报的内容是:‘我已经在路上,你的灵。’”邮递员员大声念起来。
我听完,笑了,有些苦涩。是她,我一辈子里的邂遇。
这封电报,让那个闪念变得清晰起来了,我知道了我该怎么做。
我用些发抖的手指解开了那条小链条的链扣,轻轻地将灵灵移到了嘴边,亲吻了一下她那风韵的羽毛,然后把架着灵灵的手伸出窗外,举得很高,示意她可以走了:“去吧,去寻找你的自由,追寻自己的爱去吧。”
灵灵扑楞着翅膀,在空中很潇洒地旋了一圈。她的身形,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美丽,没有一点瑕疵。
在空中自由的旋转了一圈的灵灵,又快速地飞了回来,落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的手臂上。
灵灵直视着我,我知道她已经看到我眼里噙着的泪。她用嘴从我的指缝里把那条很细的小链条叼起来,向我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这声音,将我的眼泪彻底催奔了出来:她是在要求我把她重新锁起来。
我把灵灵再次放在嘴边亲吻着,眼泪一颗颗滴落在她的身上。我的手感觉到灵灵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和我一样,在哭。
“去吧,我很快也就要去找她了,她正在路上等我。你的爱在等你,不要再犹豫了。你去吧,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完全的放舍了。”
灵灵听完我的话,跳到我的肩上,用她那已经湿漉漉的脸在我的脸上不停的游动着,嘴里在咕咕咕地发出泣声。
“别婆婆妈妈得了,去吧!”我狠着心,抓着灵灵朝窗外扔去。
灵灵飞在了银杏树上和那只雄鹦鹉站在了一起,朝我拼命的点着头,几颗亮晶晶星光从她的眼中滴落。她不停的发出一串十分悲苍的咕咕声,她是在对我说:“别了,我爱你,永远爱你……”
我的眼泪开始发疯的流落着,怎么也抑制不住。
灵灵飞离的哀伤身影,忽然间变幻成了她,她对我笑着说:“不要难过,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