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乡间月色(外五首·家园)
◎夏夜
晚风,在房顶章草
清凉的意境
冲销着白昼的暑气
此刻,蛙声四起
从雄浑、高亢、悠扬
到低呤浅唱
一场乡间音乐会
在四野拉开
小村用它的睡眠
从十二音,细细咀嚼
◎知了
总是暗藏在阴凉
深居,简出
伟大的乡间乐手
仅凭机动而性灵的小腹
就能深情款款
欲扬先抑,弹奏出
银河般的旋律
比海豚嗓眼里的音节
更葱茏、湿润
选择在稻秧灌浆前
是农事的插曲
◎松果
一枚松果,从他身旁
砰然掉落、滚下
被匀速注满
顺着缓坡翻滚、腾挪
其颜色,由深绿
渐次变为墨绿、黑点
直至消失
他的目光生疼
两腿晃动,他担心
是第二枚松果
◎桑树
如今,年复一年
响亮地抽枝发叶
总是盼不到
一双采叶的手
那些手在忙碌攥笔
要跟命运打拼
一棵桑树,在默诵
唐彥谦的诗,怀念那个
婀娜的唐代采桑女
以及定格在田垄的倩影
◎猫头鹰
半夜,破布一样飞临
村舍高大的灌木
隐喻多种词性
从暗处叽哩呱啦
翻唱久远的陈词烂调
更似一种手工作坊
旋转出抑扬顿挫的声响
它把迷信老妪的梦
一遍遍翻尽,清晨
她晃起指头推断凶相
◎乡间月色
从山顶幽幽泻下
匀称而古典
把山湾黝黑的夜
调成一碗劲道陈酿
许多悲欢的故事
持续发酵
譬如发财,离异
东家长,西家短
一缕月色,潺潺地刻录
乡间舒缓的时光
【编者按】《夏夜》,寥寥数语描述了小村的夏夜景致。蛙声四起,仿若一场乡间的音乐会,小村嚼着睡眠。蛙声真欢,睡眠真香,对比反衬,道出了小村夏夜的自然和谐。《知了》,形象地描述了蝉鸣的美妙。由于心境的不同,同样都是蝉鸣声,或是美妙的旋律,或是嘈杂的烦人,因人而异。诗文借知了之意,表达了田间劳动的快乐心情。《松果》,“一枚松果,从他身旁/砰然掉落、滚下……”起笔写实,由一枚松果从落下到消失带来是思考。是欣赏风景还是抓住时机?“目光生疼”,暗喻了错失良机的心痛。“两腿晃动”,意味着付诸行动。诗文喻心咏志,很好地表达了所思与所为。《桑树》,以桑树的心里抒发情怀。采桑女还是采桑女,却看不到唐代唐彥谦的诗作《采桑女》里的形象,诗意的想象与现实的反差,难以走出定格的思维。诗文暗喻了一个道理,怀念不如务实。《猫头鹰》,民间有句俗语,“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老人常把猫头鹰当作“不祥之鸟”,当作厄运和死亡的象征。形象描述了猫头鹰半夜飞临村舍高大的灌木上,其叫声仿佛暗喻着什么。晨起的“迷信老妪”,咀嚼着这叫声,琢磨推断着凶相。诗文实则鞭挞了遗存的迷信习俗。《乡间月色》,起句虚实结合,透着月色的自然美。“把山湾黝黑的夜/调成一碗劲道陈酿/许多悲欢的故事/持续发酵……”月亮还是那个月亮,阴晴圆缺,见证了乡间的悲欢离合。千百年来,月色就像时光机,把过去的事、如今的愁都一一刻录。六首诗歌,以物喻情,简洁大方,短小精悍,寓意深刻。问候诗人,感谢赐稿,推荐共赏。【编辑: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