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花,泪酸酸
娃儿出生的时候他没回来,娃儿满月了他还没回来,娃儿双满月后,她决定到县邮电局找他。
不就是结婚五六年才给他生娃子嘛,用生她那么大气儿嘛,他也不回来看娃子,连春节也不回来过了。就说他对她们娘们都有意见,总还得春节回来看看他五六十岁的老娘吧。就给孩子捎回来一对玉镯,给他老娘捎回一百元钱就没事了。
一九六四年的二月,大地上一层薄薄的积雪,斑斑驳驳覆盖在田野里刚刚返青的麦苗上,象一床露着旧棉絮的烂被子盖在床上。
一脸忧郁和倔犟的高个子兰,穿了个撅肚子花棉袄,头上扎了个红头巾,怀里抱着襁褓里的孩子,与大伯和七娘站在洛栾公路边。
“记住,到那好好给斌说,夫妻没有隔夜仇,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七娘仍耐心地劝她。
“他敢欺负你,俺上去揍他犟驴!”大伯气哼哼地说。
来到县邮电局,兰抱着孩子径直往斌的住处走去,到了住处,斌正与一个穿绿格子衣服的女人坐在一起,见兰走过来,他俩却一脸不安神色。女的不知说了句什么,匆匆走了。兰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一连三天,斌除了给兰打饭、端饭,没给兰说一句话。兰也不搭理他,端来就吃,吃了也不管饭碗,由他去拾掇。夜里两个人睡在床上,一个东,一个西。兰一边哄孩子吃奶,一边泪水洗面。
兰实在憋不住,问道:“你打算咋办?”
“离”。
“咋?以前俺给你生不了娃,你离,俺没啥说。现在有娃了,你还离?”
斌没话说。兰蹬了他一脚,追问:“说呀。”
“离!”
斌与兰是五七年结的婚,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可一年一年过去了,兰就是给斌生不出娃。母亲骂他没本事,二娘讥笑他说了个石女。正在这时,电业局里比斌小五岁的梅缠上了斌。斌与梅说好准备与兰离的时候,兰有了孩子。斌不愿离了,可梅不答应。斌矛盾极了。
斌出门送报刊的时候,拿眼悄悄地瞥了一眼床上襁褓里的孩子,看着那粉嘟嘟的脸,斌的目光暖暖的。可他没有看兰。兰的心灯灭了。
梅,个子不高,但很秀美聪慧。她爱斌,是因为斌高大帅气,诚实又勤奋,工作年年被局里评先进。他知道兰跟斌结婚多年不会生孩子,斌很烦恼,她就缠上了斌。斌开始对梅很有好感,可自从兰怀了斌的孩子,又生了斌的孩子,斌的心就又摇摆了。她看出斌仍还爱着兰。兰抱着孩子来局以后,这几天,梅没有一个晚上睡安稳过。
这不,梅又情不自禁地来到了斌的住处。她推开斌的门,一下子傻眼了,她看到兰正把一条绳子,搭在屋梁上,把头往绳圈里套。
“兰姐姐,不要!”她冲了过去。
此事,惊动了局领导,惊动了孩子的大伯和七娘。狮子一样暴怒的大伯,赶来把斌给很揍了一顿。七娘反反复复地劝说着泪人一样的兰。领导把斌与梅叫到了局办公室,严厉批评他们这种行为,严令他们迅速终止暧昧行为,否则,不仅取消斌的先进工作者资格,还要开除他们二人的工职。
兰与斌的情感感动了梅,梅与斌的情感,也让梅不愿因此断了斌的前途。梅,冷静地退出了。
局里果断调动了斌的工作,要斌到他居住的家乡白马镇邮电所工作。
斌带着行李离开局的时候,梅躲在一个角落里目送他们。
梅看到,跟在斌背后抱着孩子的兰,转身四处瞅着,当看见了角落里的她,兰的脸上再次挂满泪水。梅的眼角不由的热泪滚出,那热泪好酸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