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PK大奖赛”】一场火灾(小说)
1
菊仙婆这一回是真的动怒了,她从床底下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剪刀,大声吼道:“你这没出息的,再不滚莫怪我下狠手啦!”菊仙婆把刀尖直接对准了狗蛋的胸口。
狗蛋见菊仙婆要来真的,那原本燃得正旺的欲火瞬间就熄灭了,他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菊仙婆的小屋,边跑边自言自语道:“她娘的,怪卵了,菊仙婆这破鞋此前又不是没跟我好过,今天怎么突然说翻脸就翻脸了?”跑出了好远,他都还惊魂未定。
“狗蛋,你是不是又上菊仙婆家去逍遥了?”在离自家小屋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一个腰粗臀宽的大嗓门女人拦住了狗蛋。
拦住狗蛋的人是杏子。
“没……没有……”狗蛋心虚有点结巴,他赶紧避开了杏子那火辣辣的眼神。
“没有?我明明看到你从她家跑出来,你还想狡辩?”杏子一把拽住狗蛋的胳膊,“是不是憋急了?要是你……我……我就……”杏子压低了嗓音,凑近狗蛋的耳根嘀咕了起来。她那此起彼伏的肥肥的胸脯一点一点地慢慢朝狗蛋贴近,但却在刚好要触碰到狗蛋躁动的身子时突然停下来了,似乎故意在狗蛋面前耀武扬威。
“杏子,你说真的?“狗蛋欲火中烧,本能地把一只手朝前伸去。
“猴急什么?等你帮我把事情办妥了不就好说了吗?“杏子甩开了狗蛋的手,轻轻地推了他一把,然后意味深长地冲着狗蛋一脸坏笑。
杏子走出了好远,狗蛋还怅然若失地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今天到底怎样了?”直到杏子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狗蛋还理不清头绪。
在狗蛋的印象中,杏子与菊仙婆完全不同。这些年他没少对杏子动歪念,但没有一次得逞。就在五天前他还曾趁黑溜进杏子家,想要跟她亲密下,结果“杏子”两字刚出口,就被杏子操起吹火筒撵出了家门,然而今天她到底怎么了?“明天去帮她……然后……”狗蛋越想越兴奋,但也越想越不对劲……
2
离自家屋子还有好远,狗蛋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浓浓旱烟味。
“你还记得回来?大农忙时节整天东游西荡,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你是想累死我这把老骨头呀?”狗蛋刚踏进屋,正斜躺在一把老藤椅上抽着旱烟的彪子叔倏地一下子直起身来。
狗蛋白了老父亲一样,没有作答,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狗蛋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天没下地干过农活了,也记不请与父亲有多少天没搭过话了。从他和菊仙婆的事情被父亲撞破了之后,这些年他们父子俩的关系都一直很僵。
“是不是又跑菊仙婆那里去了?”彪子叔倚在门框上“吧、吧”地抽了几口旱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瞅着躺在破凉席上的狗蛋问道。
狗蛋依然一声不吭。
彪子叔只好叹着气走开了,刚走出几步远,忽然想起了一点什么,又铁着脸走了回来。
“你以后不要再往菊仙婆家里跑了!”彪子叔的脸色有些难看。
“凭什么?”斜躺在那张破凉席上的狗蛋突然坐起身来,同样是一脸的怒容。
“凭什么?就凭人家不愿意!”彪子用旱烟斗敲了敲门框,甩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菊仙婆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彪子叔走出了好远,狗蛋还在忿忿不平地嘀咕着。
3
狗蛋的第一次是被菊仙婆拿去的。
那还是十年前的事。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那天菊仙婆上门来找狗蛋的父亲去帮忙换灯泡,彪子叔恰巧不在家,狗蛋就自告奋勇去了菊仙婆家。灯泡换好后,菊仙婆倒了半碗米酒给狗蛋喝。
狗蛋咕噜咕噜地把半碗米酒喝下肚,顿时全身躁动起来。看到狗蛋傻乎乎地盯着自己的胸脯看,菊仙婆忍不住笑:“狗蛋,你莫非是醉了吧?”
“我……我不醉,我……就是有点想……”狗蛋两眼冒着火花。
“想女人就叫你爸帮你娶个老婆呗!”菊仙婆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婶,我……想和你……”狗蛋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突然一把拽住了菊仙婆的手。
“不行,我都老太婆了,不能占你便宜!”菊仙婆连声说着,她话虽说得很硬,可身子却不自觉地贴了上去。
口干舌燥的狗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猛扑了上去……
那一年狗蛋二十二岁,菊仙婆四十五岁。
事后令狗蛋感到很郁闷的是,菊仙婆叫他以后不要再来找她了,理由让人苦笑不得,怕她的老相好——狗蛋的父亲彪子叔有意见。
菊仙婆与狗蛋的父亲彪子叔是老相好,这在斜坡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当菊仙婆以炫耀的口吻告诉狗蛋时,他惊讶到了极点。
“你为什么要这样?”狗蛋甚是恼怒,他一把扳住了菊仙婆的肩头盯着问道。
“你以为是我想要这样?就像今天你要对我来硬的,我弱女子一个,除了从了你,还能怎样?”菊仙婆一脸的委屈,说完她把脸偏到一边,眸子里似乎多了几丝不屑。
“婶,今天明明是你在勾引我,你却说是我要来硬的?”狗蛋原本心里就有一肚子恼怒,这下怒火似乎更大了,他上前一步拦腰抱起菊仙婆,不顾其挣扎,把她重重地摔在了床板上。
“你夺走了我的第一次还说这些风凉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这贱女人!”狗蛋咬着牙狠狠地把菊仙婆再次压在了身子底下……
“你……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狗蛋身子底下的菊仙婆竟然“哇、哇”地哭将起来。
就在余兴未尽的狗蛋正使着浑身力气折腾着身底下的女人的时候,菊仙婆的房门被人撞开了。
他慌乱地从菊仙婆身上滚落下来,赫然发觉一脸怒容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彪子叔。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
彪子叔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手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狗蛋用最快的速度胡乱地套上衣服,然后知趣地逃离了菊仙婆的小屋子。
狗蛋与父亲彪子叔的关系原本就很僵,自从这事之后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就更僵了。
父子俩在争同一个女人,这事要让别人知道了咋抬得起头?!彪子叔很是生气,他私底下警告过狗蛋无数次,狗蛋嘴巴上虽然答应,可暗地里总是瞅准机会往菊仙婆那里跑,时间久了彪子叔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4
菊仙婆命苦,这种命运或许从她跟彪子叔最初对上眼那天就注定了。
时间回溯到三十五年前,那时的菊仙婆还是一个姑娘家,那时的彪子叔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为了争看那一部当时很火的电影《少林寺》,在拥挤的电影院验票口处他俩不小心挤到了一起。
“你踩到我的脚了。”他提醒她。
她偏过头不好意思地娇羞一笑,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们彼此的心都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
等找到自己的座位之后,他俩惊诧地发现自己的座位竟然是挨在一起的。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俩的脑海中几乎同时闪过一个字——缘。
只是对于像彪子叔这样一个已婚人士来说,任何的异想天开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在菊仙婆嫁到斜坡村,成为斜坡村第一位高中生厚苟的妻子那一晚,狗蛋的母亲掉进了村头的那口枯井里一命归天了。对于狗蛋母亲的死,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她是自己不小心失足掉到枯井里去的,也有人说是因为她偷看到了菊仙写给彪子的信之后赌气自杀的。
人们不知道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到当事人耳里会是什么滋味,只知道仅仅一年半之后厚苟向菊仙提出了离婚。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的新欢竟然是菊仙的亲妹妹。
没有人知道这些荒唐事对菊仙的刺激有多大,只知道菊仙在痛哭了几天之后宣布自己这辈子不再回娘家,也不再改嫁,如果厚苟及其家族的人不同意她继续留在斜坡村,那她就死给大家看。
没有人胆大到要明目张胆地逼菊仙去死。
菊仙留下来了,而且一留就是三十几年。没有人真正关心菊仙婆这三十年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人们只关心这三十多年里菊仙婆究竟破过多少小伙子的处子身。
从昨晚到今天中午狗蛋都是在牌场上度过的,最近几年斜坡村最流行的娱乐莫过于“压点子”,他这几天手气背总是赢少输多,在输掉了身上的最后两百元钱之后忿忿不平地离开了七麻子家,从七麻子家出来,远远就看到菊仙婆撅着屁股站在自己门前东张西望,狗蛋本能地走了过去,二话不说拽住菊仙婆的手就猴急地直往卧室里走,要是以往她一定会百般娇媚地迎合自己的,可这一次把手伸向她的裤腰带,她就掏出了那把锋利的小剪刀。
狗蛋就想不通了,这菊仙婆究竟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要拿刀子对着自己的胸口叫自己滚?怎么毫无征兆地说翻脸就翻脸呢?
5
狗蛋回到家里后原本想躺一会消消气,没想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这才想起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一口饭。起身去灶屋里看了看,一点可以吃的食物都没有。
肚子抗议得厉害,总得去找点吃的。狗蛋不由自主地走出了屋外,菊仙婆家是不敢去了,那还有哪家可去呢?狗蛋脑海中把目前还留守在斜坡村的所有家庭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最后把希望寄托在了杏子身上。
他推门走进了杏子的家里,杏子正蹲在灶房角落里发呆。
“狗蛋,跟你说的是明天,你怎么现在就来了?”见到狗蛋,杏子立马站起了身子,宽宽的身板挡在了狗蛋前面。
“杏子,我是来讨口饭吃的。”狗蛋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锅盖,抓起了一个蒸土豆就啃起来。
一个土豆下肚,狗蛋精神了许多。
“杏子,我有些等不及了,要不今天就……”狗蛋一边说一边朝杏子身上凑着。
“猴急什么?等你明天帮我把事情办妥当了,我说话算数的,你想要什么都行。”杏子后退了两步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身子。
“那你得先告诉我明天你究竟要我帮你去做什么事呀?”狗蛋很不甘心地舔了舔舌头,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
“急什么啊,明早五点你来我家!”杏子说完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狗蛋顺手抓了两个蒸土豆,然后恋恋不舍地走出了杏子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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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五点?狗蛋不知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现在关心的不是杏子明早要他帮忙做什么事,他关心的是到时杏子说话算不算数?
杏子的老公黑牛与狗蛋同辈,按辈分狗蛋应该叫杏子一声“嫂”,狗蛋没有这么叫过,每次见到杏子都是直呼其名。
杏子是那种耐得住寂寞的女人,她那外出打工的老公都整整5年没有回过家了,可从未听说她与任何男人闹出什么绯闻。狗蛋好几次瞅准机会想对她下手,但都因她的极力抗拒而未得逞,而这一回竟然一反常态,主动向自己示好,他没有理由不想入非非了。
再次回到自家的那几间破屋子,父亲彪子叔还坐在墙根边“吧、吧”地抽着旱烟。见他回来看了,彪子叔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又到哪里去浪去了?”直到狗蛋转身关上自己卧室房门的那一刻,彪子叔才不紧不慢问了一句。
“什么浪呀!去弄点吃的不行么?反正不跟你争菊仙婆就得了,你管那么多干嘛!”狗蛋没有好气回头呛了彪子叔一句。
“你这个兔崽子,说话怎么那么难听?跟我争菊仙婆?咋你还真把菊仙婆不理睬你的责任怪罪在老子头上了?”彪子叔本来就是个脾气很大的人,见狗蛋一脸不屑便不由地恼怒了起来。
“嘿嘿,跟自己老子抢女人有什么出息,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狗蛋也没有什么好气。
彪子叔瞪着眼睛习惯性地用旱烟斗敲了敲墙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独自摇着头长长地叹了几声气……
7
这段时间彪子叔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他总感觉今年与往年有什么不同,想来想去才意识到,这农忙季节似乎所有斜坡村的人都少了点以往的忙碌。
要是往年这正是每家每户都忙着下田栽秧的季节,而他和狗蛋也正是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男人没回来的女人总会上门找他们去帮忙干活,可今年一个都没有。
目前整个斜坡村似乎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对种地失去了兴趣,他们更热衷于在牌桌上“斗智斗勇”。放眼望去,整个斜坡村的耕地早已一片荒芜了。
斜坡村的所有成年人当中只有三个人不打牌,一个是菊仙婆,一个是杏子,另一个就是彪子叔。
菊仙婆和杏子也是目前斜坡村为数不多的几户还在种地的人家。
既然还在种地,那怎么就不让自己帮忙呢?
今年抢走了彪子叔“生意”的人,是目前还留守斜坡村的那个男人——民秦。
就在今年初年满五十八岁之后,彪子叔卸任了村主任,他原本想培养杏子做接班人,几次上门去做她的工作,都遭到了一口回绝。没办法,彪子叔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对手老混混民秦毫无悬念地当选为了村主任。
民秦这小子也真够狠的,一上任就把天给掀翻了,不仅很快调整了村里的低保户名单,而且还把彪子叔这几年千辛万苦要回来的扶贫款全分配给了跟他要好的那些女人。
他不仅把手伸向了彪子叔的老相好菊仙婆,而且还威逼菊仙婆断绝与彪子叔父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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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一个晚上都睡不着,最近他手气很背,每次上牌桌都是只输不赢,让她很郁闷。最最关键的是,村子里的女人都对他冷淡了下来,对他爱理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