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洁白的杜鹃花
险拔峻奇,云燎雾绕的老君山上,住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就座落在千年白杜鹃的花木丛中。
雨刚刚下过,白色的雾霭,柔柔地轻轻地渐渐升腾远去。洁白的杜鹃花瓣上,晶莹透亮的水珠儿,被太阳光照射着,杜鹃花更加妩媚多姿。
白杜鹃显然昨晚又做了个美丽的梦,她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时候,浅浅的两个小酒窝里,仍然荡漾着甜美的梦。
黑色的山虎,就蹲在床前地上,两只眼睛像黑宝石一样,深情地注视着它的女主人。
她没有来得及把鞋子穿好,就下床蹲在床前,羊脂一样柔嫩的双手,温柔地环抱住了它的脖颈,把脸轻轻地贴在它柔柔的毛发上,闭着眼睛,陷入遐想。
过了好一会儿,她站了起来,穿好衣服,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
天,已经大亮。阳光从窗格子里照射进屋子里,屋子里亮亮堂堂。外面山坡上,林子里的鸟,在纵情地歌唱。
她从窗前三斗桌上取下暖水瓶,在脸盆里倒了些热水,用手试了下水温,拿了条毛巾,端着水盆,来到婆婆的床前,把脸盆放在床前的木凳上。她先给婆婆轻轻擦了把脸,慢慢地洗了洗干树枝一样儿的每一个手指,又帮婆婆梳理了一下花白的头发。然后,她一手用力托起婆婆的身子,一手从婆婆身子下取出腥臭的屎尿垫子,轻轻地耐心地给婆婆擦洗着身子。
“鹃啊,你就别在守着俺这死老婆子。他已经去了五年了,你已经对得起他,也对得起俺了。你才三十多岁呀!”
“娘,你又来了。俺答应石柱子伺候您一辈子的,您就别再唠叨了。”
“三十女人花娇艳,你没男人哪行呀?”
“谁说俺没男人?”她指了指廝跟过来的黑宝石眼睛的山虎,“它就是俺男人。咱们一家三口不是过得挺好吗?”
满脸沧桑皱纹的婆婆,眼里再次滚出一串泪珠,无奈地苦笑道:“傻孩子,山虎能顶啥用呀?”
五年前,白杜鹃与石柱子结婚没多久,他的母亲患了脑溢血后遗症,身子就瘫痪了,就躺在了病床上。祸不单行,石柱子到山南杜白鹃娘家帮助杜鹃娘家兄弟盖房子,从架木上跌了下来。
当把石柱子急急忙忙送到医院,他就对白杜鹃说了一句话:“鹃啊,俺怕不行了,俺就担心俺娘。”
白杜鹃流着泪对他说:“你放心,俺就是一辈子不再嫁人,也要伺候咱娘一辈子。”
石柱子伸手指了指病床前的山虎,说:“那就要它陪着你吧。”
石柱子说完,就咽气了。
白杜鹃守着石柱子的话,这些年,细心地照看着婆婆。其间,不是没有人来给白杜鹃说媒,可那些男人都不愿意带个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一样的药罐子老婆子。白杜鹃摇摇头,一一回绝了那些男人。不过,晚上没少有人来敲白杜鹃家的门,山虎雄壮威严地吠叫声,把他们一一惊走了。白杜鹃到地里干活,到河边给婆婆涮洗屎尿垫子,到集镇上去给婆婆抓药,淫邪的眼睛,没少在她身上晃来晃去。山虎总是不离她左右,总是不断发出“汪汪”的吠叫声,那眼睛不敢靠近一步。
山虎成了白杜鹃的依托,她把山虎当成了石柱子。山虎,白天不离杜鹃左右;夜晚,杜鹃点灯与山虎说话,熄灯与山虎作伴,其乐融融。白杜鹃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日子过得平凡而充实。
一天,白杜鹃病倒了,在床上怎么也爬不起来。山虎“汪、汪”叫了两声,就冲出了院子。一顿饭的工夫,山虎跟了一个郎中,回到家中。郎中给白杜鹃打了针,撇下一些药,就走了。没上一天,白杜鹃的病就好了。她,更加喜爱山虎。
一个深夜,山虎在院子里发出了凄惨的叫声。白杜鹃梦醒来,折起身子,穿好衣服,拉开屋门,院子里静悄悄。
“山虎,山虎——”
她看不见山虎的影子,也听不见山虎的声音。
一天过去了,十天去了,一个月去了,山虎再没有出现。
夜里,风雨来了,摇曳着敲打着院子里的灌木白杜鹃。
“嘭嘭嘭,嘭嘭嘭”,屋门又被敲响。
白杜鹃披了件衣服,提了把镰刀,壮了壮胆子,走到门后,大声地喊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