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左肩妈右肩爸(散文)
世上最亲切的声音是呼喊“妈妈”!
世上最骄傲的声音是呼唤“爸爸”!
左肩是妈,右肩是爸;母爱似水,父爱如山。有妈有爸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忘不了妈妈的粽子,里面裹着甜蜜和温情;忘不了爸爸的酒杯,那是父亲的惬意和幸福。可是啊,妈妈已经老去,爸爸再也不会回来……
一、粽子,包着妈妈的味道
可能是因为贪吃的缘故吧,一说起过节,首先想到的都和“吃”有关。
刚记事时,正值七十年代中期,文革已经结束,改革开放还没有开始,物资供应极端匮乏,精神生活更是一片荒芜。生活在小城镇的我们,日子过得并不小康,仅仅能保证不挨饿,基本上一个星期才能吃一次肉。只有逢年过节才可以肆无忌惮,放开肚皮地吃。
那时的思维很简单,只要看到家里的饭桌上有什么好吃的,就知道过什么节了。假如有人问我:什么是过年?我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就是天天吃水饺,吃红烧肉。以此类推,如果吃元宵,就是过正月十五。如果吃粽子,就是端午节到了。说实在话,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端午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端午节。我只知道,一过这个节日,我就能吃到粽子了。
记得每逢过节的前一个星期,母亲就催着姐姐去打粽叶了。姐姐是家里的老大,整天风风火火的,像个假小子。市场上没有卖粽叶的,每年包粽子的叶子都是姐姐和她的小伙伴们到附近的苇塘里采的。母亲呢,早早把糯米买来,仔细地把里面的灰粒沙粒挑出来,再把糯米淘干净,还要在水里泡一段时间。母亲说这样包出来的粽子更加绵软可口。在泡糯米的同时,母亲用剪子把姐姐打来的粽叶剪头去尾,捋平排好后,泡一段时间,然后再放到钢精锅里煮。煮粽叶是有讲究的,要煮得恰到好处,煮轻了,粽叶容易折断;煮重了,苇叶的清香味就煮没了。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总是煮得恰到好处。我最陶醉的是粽叶刚煮好捞出的那一刻,矮破的小屋里是母亲温馨的笑脸,我猴急的样子,以及氤氲着苇叶的缕缕清香,都成了一种难忘的画面,都铭刻在我的记忆里,那种感觉真是美妙无比,使人相信这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达官贵人怎可比拟!
粽子到底是怎么包的呢?我很好奇。每次包粽子的时候,我总是在旁边看,看着母亲的一举一动。只见她首先从木盆里拿出煮好的粽叶,一般是两到三片,两手握住叶子,把叶子卷成尖筒的形状,就像在老电影里看到的斗地主时地主戴的帽子,然后再把糯米、红枣和葡萄干一起放进去,一层层地裹好,最后系上线,一只精致无比、香甜可口的粽子就在母亲的手中诞生了,好神奇呦!记得有一年,母亲边包粽子边让我猜一个谜语。谜语是这样的:“三角四棱长,珍珠里面藏,要吃珍珠肉,解带剥衣裳”。我当然猜不到。母亲笑着说:“傻孩子,这不就是今天要吃的粽子吗!”看着母亲包好的粽子,我恍然大悟。就在这一年,我跟母亲学会了包粽子。
那时市场上没有卖粽子的,家家户户都是自家包。母亲心善手又巧,包好自家的粽子后,还要给那些没有时间包、不会包或身体不方便的大伯大娘们帮忙,还要搭上自家的粽叶和包粽子的棉线,更多的时候是白送。当时粽子的花样不多,就一个品种,不是红枣就是蜜枣,有时也加一点葡萄干。粽叶大都是苇叶,还有一种带褐色花纹的虎皮叶。吃法也很简单,用手慢慢剥开,蘸上一点白糖,用母亲削的竹叉子挑着,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这幸福的时刻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藏在我的唇齿间。
我们家的粽子一直都是自家包的,几十年了,习惯从未改变。这小小的粽子啊,不但香甜可口,而且包裹了浓浓的亲情,是我记忆中的“妈妈的味道”。如今,母亲年龄大了,儿子也会包粽子了,再也不用她老人家亲自动手了。
二、英雄,为何不经风而故去
如果,有一种爱值得等待,我愿意从头再来。如果,有一种爱可以重来,我愿意苦苦等待。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生活里有一种爱,叫陪伴;有一种痛,叫子欲养而亲不待。天堂里的父亲等不到我的爱,我也等不来父亲大山般的父爱了,这所有的一切不会从头再来。
又到了一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打开微信,各种描写父亲节的文章和祝福扑面而来,心中禁不住泛起阵阵酸楚。突然,一篇《没有父亲的父亲节》进入我的眼帘:父亲,你在天上过得好不好?父亲,天堂里有没有您爱喝的酒?父亲,天堂里有没有电话和网络?父亲,儿女的想念和牵挂您听到了吗……无声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沿着脸颊潸然而下。
父亲离开我已经整整十六个年头了,留下的最后记忆是他生病以后的场景:消瘦的面容、深陷的眼窝、呆滞的眼光、蹒跚的步履。心中的父亲不是这样的啊!
童年时,我心中的父亲是英雄。不算高大的身体,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却养活了我们姊妹五人;少年时,我心中的父亲无所不能。除了能挣钱,还会砌墙、盖防震棚、讲故事,高兴时还会唱几句家乡的庐剧;青年时,我心中的父亲很模糊。一纸遣调,就很少见到父亲了。外地工作的父亲好像只是一个钱袋子。我清楚地记得,只要有父亲的汇款单,母亲就有钱买菜,我的学费也就有着落了。
工作以后,心中的“英雄”老了,形象也不高大了,和父亲之间的争执也明显得多了。父亲的固执,我的倔强,常常让母亲很为难。母亲背后偷偷地告诉我,父亲的命硬、命苦,在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却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只是孤身一人,而且在十八岁的时候父母就双双离世,是我五爷把父亲从农村带到镇上来的。除了固执,文化素质低一点,父亲还是挺好的,和他讲话时,只要顺着他就没事了。母亲的话虽然让我当时很愧疚,但转眼就忘了,和父亲的争执并没有减少。
苦命人,天不佑。退休没几年,一次严重的中风袭击了父亲。虽然暂时保住了生命,但父亲的身体和精神垮了。两年后,中风第二次发作,三个月后父亲就去世了。为了实现父亲的遗愿,我央求病中的五爷去老家协调,最终把父亲的骨灰带回老家安葬,总算让他老人家叶落归根了。也许是人到中年,生活压力太大的缘故吧,我终于理解了父亲的不易,也饱尝了一个父亲的艰辛和孤独,父亲的英雄形象在我心中再次树立。
今年清明给父亲上坟时,我禁不住嚎啕大哭:父亲,世界上最爱我的你,为什么老早就走了?儿子还没有好好地孝敬你。在你活着时,我常常让你生气,在你生病时,我没有好好陪伴你,原谅你不孝、不懂事的儿子吧。我多想再喊您一次“爸爸”,可是您再也不会回答我了;我多想再为你倒一杯酒,可您却去了遥远的远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父亲啊,你我分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你有你的日子,我有我的怀念,但愿天堂静好,人间平安。
羊羔尚知跪乳,乌鸦尚知反哺,更何况是万物之灵的人呢!小时候,母亲把我抱在怀里,父亲是我依靠的肩膀,您们就是我的一片天。如今,父亲故去,母亲老矣,儿子已经长大,责任已然在肩。放心,妈妈!您的余生,儿子陪伴;放心,爸爸!儿子不会把你忘怀。您们的养育之恩儿子永世也报答不完,如果有来世,我还做您们的儿子,把今生的恩情加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