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爱】我爱你(散文)
今年“春节”前。
清晨,严冬的寒风在整个南方城市的上空肆无忌惮地游走,把树枝上枯黄的树叶搅得纷纷飘落,我围着火红色的围巾,穿着紫色半长羽绒服,脚蹬褐色靴子,拎着包包,迎着寒风去菜市场买菜。
这是一个两层楼的大型菜市场,楼内宽敞明亮,设备完整,品种多样,杂而不乱,每层楼上各种蔬菜、肉类、家禽类、副食品等井然有序,应有尽有。离家不远的地方能有这么一个供应齐全的菜市场,确实感到生活很方便。
菜市场正门口是宽宽的楼梯,装潢地漂亮大方,大多数前来买菜的顾客都从这个正门口进进出出,楼后有一个后门,通向二楼没有楼梯,是一个又宽又长的斜坡,可能主要是用来进货用的通道。
在斜坡旁,有一个很不起眼,小小的二层楼,是一所私办幼儿园。在我看来,如果下次改进环境,这所幼儿园肯定会列入拆迁范围,因为它和周边的一些士多店、杂货店、小吃店之类的旧铺面,已经对这个大型菜市场的外观增添了负面的不雅影响,改造这些零零碎碎的旧建筑,是一个城市建设中大势所趋的事情。
我买上菜后从后门斜坡慢慢走下来,因为天气冷,不由自主地把脖子缩在了围巾里,一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拎着不同颜色的塑料袋子,袋子里装着刚刚买的肉和菜。
当我走过那个旧旧的幼儿园小楼时,耳边突然听到了一个清脆的、非常稚嫩的声音:“我爱你!”在这清凉安静的早晨,这个声音显得格外清晰,纯净可人,沁人心脾。
我猛然抬头望,幼儿园那已经生锈的狭窄铁楼梯上面有一个小男孩,大约三岁左右,站在二楼幼儿园的入口处,一身一看就廉价的蓝色儿童装穿得严严实实、暖暖和和,头上戴着一顶咖啡色毛线织的小帽帽,身后背一个小小的幼儿小书包,被风吹的红扑扑的小脸上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睛正一闪一闪,刚刚那声“我爱你”就是从这个小男孩嘴里发出来的。
我的眼神迅速往下望,在我的身后,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推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脸上干瘦干瘦的,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辫,穿着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黑色棉冬装,她推着自行车正仰头望着楼梯上面的小男孩,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前些天帮我修鞋的那位女修鞋匠吗?
只见她满脸笑容地望着小楼上的小男孩,用夹杂着北方方言的口音说:“我也爱你!”。我的心顿时被震撼了,眼睛潮湿了,心头翻卷起了滚滚的母爱浪涛,多么珍贵的画面啊!多么好听的声音!
我想,她应该是小男孩的母亲,当看到在她温暖笑容下,孩子高高兴兴地背着他的小书包,跑进了幼儿园教室时,我的心陶醉了。
他们,这对贫穷的母子,在我心里顷刻间弹奏出了震撼灵魂的爱之乐章。那骨肉血脉相连的亲密感在空间的眼神里炫动,在他们纯朴无华的心灵里扎根。幸福,将定格在了这一刻,这一刻里,这个世界在他们的眼神里是纯粹的,没有被污染过的,是温暖美好的,没有任何污泥浊水的,是充满明媚阳光的,没有任何雾霾与痛苦的。
那是大概一周前,我新买了一双咖啡色皮鞋,因为一场暴雨的摧残,边子裂开了,扔掉吧,有点可惜,我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了菜市场后面的一条小路上,路边有几间破旧低矮的房子,这些房子门口的屋檐上搭着一些帆布篷子,一些做杂活的小商小贩就住在这里,揽些小生意,就在门口的棚子里做工,其中就有两个修鞋的,我选择了一个感觉舒服的修鞋点走了过去,把手里拎的袋子打开,取出了坏皮鞋,递给了修鞋的师傅,就是眼前这位女师傅。
“师傅,帮我修修吧,底子开了,新新的鞋,让雨水给泡了,扔了可惜。”我态度诚恳地说。
“那是,这么好的皮子,这么靓的鞋,扔了当然可惜,我给您缝几针,把鞋帮子加固一下就可以了,您下午来取吧,我这里还有两双人家急着要取的。”她围着一个有点脏的白色大围裙,一边翻看着我的鞋一边用不太地道的普通话对我说。
“好吧。”我也不好问价钱,就将鞋放在了这位女师傅的修鞋摊子上后回家了。
傍晚,我吃过饭散步中来到了修鞋点上,女师傅热情地取出了给我修好的鞋,我穿上试了一下挺好的,缝的很结实,我满意地将鞋装在了袋子里,掏出了钱包,顺口问:“多少钱?”
“三块。”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两只鞋共三块,不会这么便宜吧?
“总共三块。”她一边用手摇着机子,缝补着其他客人的鞋,一边对我又说了一遍价钱。
我赶忙递给了她三张一元的票子,嘴里说着“谢谢!”拿着缝好的鞋回到了家。
……
看到眼前本来就让我心存好感的女修鞋匠,此刻与她儿子的情感互动场面又让我肃然起敬。忠厚老实的母亲看着我用微笑与她打招呼,她也认出了我这个顾客,自自然然中,她推着旧单车,和我一同走出了市场后门的一段路,闲聊中得知孩子的父亲就在马路对面的工地上做泥瓦工,他们来这里半年了,租了便宜的旧房子,好在还有点手艺,修伞,补鞋,修包包拉链等,她说好在孩子带在了身边,能在城里上幼儿园,上小学……看着她朴实无华的装束下,说到孩子时那浸透温暖的脸庞,纯洁美好的神情,直教人心头又是一阵感动人心的涟漪。
“我爱你!”多么好听,多么强大,多么有力量的声音,她像一股清泉,流淌在母亲和孩子幼小的心灵间,又像一盏明灯,霎时间照亮了这对母子的生命天空。简单的一句母子对话,对一个男孩来说,每天清晨去幼儿园都是带着母亲满满的爱,而对他这辈子来说,又起到了何等重要的作用。对一位母亲来说,在外凭自己的手艺和生存能力,做点力所能及的小生意,赚点微薄的收入,夫妻两人给孩子支撑起了一个“家”,不想让孩子成为留守儿童,带在身边,自己再苦再累心里是充实的,也是心甘情愿的,孩子每天走进幼儿园的小集体前,对自己的这一声爱的表达,就能成为母亲一天的精神支撑。她知道,相比那些父母双双奔走他乡闯世界,一年回不了一次家的留守孩子来说,自己的孩子能天天玩耍在自己的身旁,自己的眼前,能上这样小小的私立幼儿园,已经幸福了很多很多,也解决了父母与孩子分离的相思之苦。
是的,他们家并不富有,或许说,他的父母亲就是生活在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农民工,但他们的爱是多么的富有,多么的令人羡慕。
突然感悟到:有些幸福是拿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有些爱,也是应该这样大声地说出来的。
表达出来,让一位含辛茹苦的母亲有盼头,让一颗幼小的心灵有温暖又自信。
一声“我爱你!”羡煞旁人的心!
“我爱你!”“我也爱你!”世界上最美丽的亲情表达和沟通,最珍贵的心灵互动,在我心目中,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我默默地祈祷:祝福这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