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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绿野】后梁(散文)


作者:林科 举人,4785.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814发表时间:2018-08-19 20:11:26

后梁是个地名,在我们村子的庄稼地与秦岭的衔接处。虽然这儿也是沟壑纵横,峁梁相望,但在我心里,它却比苍茫陡峻的山峰亲切了许多,这种亲切感发自肺腑,来至于童年时代和青年时代的回忆……
   后梁离村落比较远,所以显得偏僻、荒芜,但其中却分布着大片首尾相连的庄稼地。大人们经常在田间劳作,这儿会时不时出现人的踪影和声音,小时候我和小伙伴常常来这里玩耍,也就从来没有胆怯过,说不定转过一个弯就能见到扛着锄头的爹娘!
   孩子们之所以爱到后梁来玩耍,主要还是因为那儿有“好吃货”。所谓的“好吃货”,只不过是生长在坡坎、塄边、林间的小草或树木上长出来的果实和嫩芽,随着季节变化,好多种“吃货”不尽相同,滋味千差万别。
   春天到,万物生,大地一片葱茏,地畔洋槐树林里生长的野刺玫长出了枝丫,我们称之为“刺玫胡”,壮硕脆嫩,绿中泛青,青中带红。每人采折一簇,找一阴凉处坐下,细心地撕掉外面那层粗皮,然后又轻巧地“断”成像蚕豆一般大小实际却连接在一起。那种蕴藏其中的纤维,细若游丝,肉眼难以看得清楚,湿湿漉漉,晶莹剔透,像攒起来的玛瑙珠子一样。一仰头,便吃到了嘴里去,一咀嚼,草木的清香溢满心田。用这种方法享用刺玫胡,孩子们称之为“下挂面”,现在想来,这个童趣技术含量还是相当高的,非心灵手巧者难以完成。
   夏天骄阳似火,凉风习习,野生“梅子”熟了。这种“梅子”属于匍匐生长的植物,它们喜好在塄畔上安家落户,看起来是一片一片的。梅子的形状像乳头一般,扁圆颗粒状,殷红色,滋味酸酸甜甜。总也吃不够,这么一架匍生的梅子,怎么经得住我们像“饿狼”一样的蚕食?在吃梅子的日子里,后梁到处都留下了我们寻觅的踪迹,再热的天也不会感觉到热,美味的梅子牵引着我们不断前行。
   立秋节气刚过,庄稼和水果渐渐进入成熟阶段,大人们看着牛角一样的玉米棒和满枝头红彤彤的苹果,满怀希望,笑逐颜开,今年粮食的丰收和经济的宽裕已成定势。这时候,后梁的田间地头有一种像筷子高底、麦杆粗细的植物,对我们这群懵懂顽童来说充满了无穷诱惑力,它就是“地李”。地李与李子同属蔷薇科,因为地李植株矮小往往与蒿草混为一体,所以带有很大的隐蔽性。寻找地李的过程是考验细心和耐心的过程,在绿茵茵的草丛里,那种圆圆的叶子并且有点泛黄,可能就是地李树。地李树低调到了尘埃,结的果子黑红,数量非常稀少,往往还包裹在叶丛中让人不易发现。它的味道却非常好,几十年过去了,一想起来我就口舌生津,滋味依然在唇齿之间流淌缠绵!
   到了初冬,万木萧萧,枝枯叶落,天地间一副衰败景象。坡上长着各式般样的杂木,其中有一种显得特别,浑身布满了像锥子一样的尖刺,叶子落光但顶端依然挂着一嘟噜一嘟噜赭红色的果实。这种树叫“菅梢”,果实像红小豆粒一般大小,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浮在树梢像一团红云,无意间给萧瑟寂寥的坡上增加了一抹亮眼的色彩。撸一把塞进嘴里,味道特别,酸酸的,涩涩的,越咀嚼越浓郁,停不下来,忍着扎伤的危险吃完了一树还想再吃。小时候我见识太少,以为菅梢只是像我们这样的穷地方有,没想到长大后才知道这种树木是世界性的,属于沙漠地带常见的植物。菅梢就是赫赫有名的沙棘,根系庞大可保持水土,果实维生素c含量极高,具有止咳化痰、活血化瘀之功效;它的商业价值非同一般,如今各大商场品牌饮料的配方都离不开沙棘果汁。沙棘一草芥,长于荒野间,风蚀霜降浸,醇正更清甜。沙棘是上天给予人类的馈赠,琼浆玉液,自然天成。岁月易逝,物是人非,想再吞咽一口童年时代的菅梢果,不成想却成为生命里的一种奢望,只能在深沉的梦呓里漫漫品咂回味。
   后梁四季有果,是我和小伙伴们尽情玩耍的福地。记得童年时代,无论什么时候学校放假了,我们的目的地都是后梁。夏季天长,有时玩得过于痴迷,不觉间就到晚霞满天飞了。这时候在空旷的田野里,有一种鸟儿躲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很有节奏地鸣叫,——“咕噜噜,快回去”。声音悦耳动听,悠扬婉转,似乎是慈祥的母亲在殷殷召唤,于是对着黑森森的树荫,我们都没有了胆怯和害怕,都欢快地回家了。
   我的女儿和儿子诞生以后,生产队给我家又划分了两个人的口粮地。因为村落附近早就没有地了,两个孩子的口粮地只能是后梁的吊边地了。后梁的地坡陡又贫瘠,我们家四口人八亩责任田,竟然有一半在后梁。后梁是我童年时代玩耍的乐园,不成想也成了我青年时代养家糊口的田园。对于这儿的一草一木我都熟透于心,记得当时分到地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我的人生坐标已经发生改变了。其实不但是我,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宿命,小时候被人养,成年了必须去养人,这就是人生,这就是责任。一介草民,竭尽所能,努力把自家的小日子过好,创造更多生活资料,供养自己儿女在安然温馨的环境里成长,我想这不仅仅是哪一个人,应该是每一个普通人生命中最起码的担当和情结吧!
   贫瘠的土地虽不能成就大富大贵,却可以满足一家人的一日三餐。父辈说种地人最基本的品质就是具有“勤俭”二德,有道是:四肢不勤,五谷不丰;克勤克俭,福报百年。土地生万物,这些耕地肥力不足,却被多少人耕了一遍又一遍,收获了一茬又一茬,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我想咱也一定得努力,让这些地在我手里争取换个模样!
   生产队长给我女儿划分的是二亩大的地块,土质板结,蒿子长得比人高,更重要的是地里遗留下来的苹果树每一棵都是半死不活。面对这样一个情景,该怎么办呢?询问高人,理顺思路,我就到集市上去买了一把斧头、一把镰刀、一把䦆头,回来后,又请人给它们安上了结实的手把。用斧头砍树桩,用镰刀割蒿草,用撅头挖树根,我用了整整二十天的时间,起早摸黑,对这片地块重新进行了规划和改造。刚做完这些,恰好来了一场及时雨,又请人把地连续耕耘了两遍,把伏在上面的大土疙瘩用撅头敲得碎碎的。那一年的秋播到了,记得在国庆节后两天,终于种上了适合贫瘠土壤生长的济麦22。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想到第二年夏收的时候,我家竟然收获了二十八蛇皮袋麦子,粮囤一下子就给爆满了。从此,我家摆脱了口粮短缺的困境,三餐质量提高了,当然,更重要的是我面对困难时的信心发生了转变!我明白,自己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并不适合在广袤的土地上劳作,只是在二十年前迫于柴米油盐的窘境,费尽心思在贫瘠的土地上拼搏了那么一回。没想到居然有了回报,这种回报是我最大的收获,真正的感悟到天道酬勤的至理名言!
   沧海桑田几十年,如今后梁换新颜。农业生产模式改变了,贫瘠的土地已退耕还林,我家的那几亩吊边地早已绿树成荫,郁郁葱葱。白驹过隙,时光流转,我心向往之,却一直没有机缘再次踏上那块曾经给予我欢乐和启蒙的土地,只能在梦呓里细细咀嚼,漫漫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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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叙事散文,作者采用回忆的方式,用大量的文字描述了后梁这个美丽的小地方,四季有果,风景如画,民风淳朴,亲情浓厚。后梁有着儿时的记忆,童年的快乐,成年后的酸甜苦辣,随着国家政策的变化,见证着农村发展的痕迹,也是中国农村的一个缩影。沧海桑田几十年,如今后梁换新颜。农业生产模式已改变,贫瘠的土地成了退耕还林最佳地,承载着七零后这一代人人生经历,曾经的往事都成了美好的回忆,不知不觉中,人到中年,往事不堪回首,令人感慨。感谢赐稿绿野社团,问好林科老师,祝福佳作不断,精彩连连。【编辑:鹦鹉】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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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鹦鹉        2018-08-19 20:18:53
  拜读佳作欣赏,这是一篇叙事散文,采用回忆的方式,用文中大量的文字描述了后梁这个美丽的小地方,一年四季,风景如画,民风淳朴,亲情浓厚。后梁有着儿时的记忆,童年的快乐,成年后的酸甜苦辣,随着国家政策的变化,见证着农村发展的痕迹,也是中国农村的一个缩影,寄托着浓浓的乡愁,对过去往事的美好回忆,人到中年,往事不堪回首。问好林科老师。
回复1 楼        文友:林科        2018-08-19 20:32:27
  谢谢鹦鹉老师辛苦编发,祝福秋日安好,开心快乐!
2 楼        文友:林科        2018-08-19 20:33:54
  谢谢鹦鹉老师辛苦编发,祝福秋日安好,开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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