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山小径的汉乐府
貌似匈奴人都被卫青和霍去病的大军,驱赶到遥远的北方去了。阴山一带,格外安静。
张援将军,受命护送阳石公主以及解风侍女一行,前往大军会师之地。随行的除了精锐的军士外,还有机警的归化匈奴人,以及单于派出的匈奴信使。
“阳石,难道你认为,要是料到潜在的危险,将军会让喜爱的人来走这条秘密小道吗?”张援问。
“不,不,我这会儿不想这个了。不过我觉得如果匈奴人真的‘心里有音乐’,我们就别粗暴地拒绝他这个旅伴吧。”说着阳石又用马鞭朝小道前面指了指。青年军官向她注视了一会儿,终于在她的柔情之下屈服了,接着他用马刺踢了踢自己的坐骑,只向前跃进几步,就重又回到解风的身旁。
“朋友,遇到你很高兴。”阳石接着说,一面朝陌生人挥挥手,要他向前走,她自己也催马重新用溜花蹄缓步走去。“有些亲友都说我在乐府方面不是一点没有才能的,我们很可以任情享受一下我们所喜爱的艺术,使我们的旅行变得愉快一些。而且像我这样一个才疏学浅的人,要是能聆听到精于此道的大师谈谈自己的见解和经验,受益一定会不小的。”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张援一曲激昂哀婉的乐府,回荡起来。
“是的,在适宜的时候,纵情唱唱乐府,对一个人的身心都是大有好处的。”歌唱大师答道,毫不犹豫地遵照她的指点跟着前进,“而且,再也没有什么比能安慰人的乐府更能舒畅心境的了。不过,要使歌声美妙就得四重合唱。你无疑是个柔和而圆润的女高音,而我,经过特别的努力,也可以唱到男高音的最高音,可是我们尚缺次中音和低音!刚才那位迟疑着不肯让我同行的军官,以他平时说话的声调来看,也许可以担任低音。”
“别只根据匆匆一面,见了使人上当的外表就草率地下判断吧。”姑娘笑着说,“虽然张援将军有时声调低沉,但是请相信我,他的天然音更适宜于唱圆润的男高音,而不是你刚才听到的这种低音。”
“那他也经常练唱乐府吗?”天真的旅伴问道。
阳石真想笑出来,但她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想笑的心情,回答说:“据我了解,军人的生活不太有机会培养比较通俗的爱好。”
“一绣上石榴花,二绣上牡丹花,三绣上老鼠儿拉呀吗拉西瓜。四绣上芍药花,五绣上风仙花,六绣上竹叶儿闹呀吗闹梅花。七绣上七莲花,八绣上八翠花,九绣上高崖上山丹丹儿花。十绣上十样景,姑娘记在心,随后么绣上个冬夏长青。”归化匈奴大声唱起来。
在幽静的森林里,这种声音当然逃不过走在前面不远的那几个人的耳朵。那个匈奴信使用蹩脚的汉语对解风低声咕哝了几句,接着张援跟阳石说了几句,大家暂时闭上了歌喉。
“尽管眼下我们并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在这种荒野里赶路,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应该尽量安静一点为好。因此,阳石,你一定会原谅我给你扫了兴,还是等到了比较安全的时候再唱吧。”
“不错,确实使我扫兴,”那调皮的姑娘说,“因为我还从来没听到过歌词和曲调这么协调的歌哩!”
只有那个匈奴信使,注意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他突然招呼大家:“这里有匈奴人,快冲!”他策马向前方冲去。
队伍过去不久,那灌木丛的树枝就被小心翼翼地拨开了,一张张滴着血与汗水的极其凶暴的脸在窥探着这一队旅人远去的背影,他们都还在回味刚才的歌声,不同于匈奴人的歌声。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匈奴人中的智者,已经记下了这首歌。
之后,王子乔成为许多匈奴人的偶像,在拜火教的仪式后,汉乐府也成为了保留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