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点】知青岁月多磨炼(散文)
1970年7月19日那一天,我满怀激情地去了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但是由于我从来没有从事过农业生产,刚去时出了很多事故,经历了许多磨难,甚至差点连命都搭上,至今记忆犹新。
一
到连队两周后开始收麦,我被分配当拖拉机手。事先也没有经过很好地学习和培训,还美其名曰“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工作中学习工作。”
我们的麦子地很大,宽一公里,长五公里,打个来回要一个多小时。割麦子基本是走直线,老手感觉没意思直犯困,而我们新手总是掌握不好距离,不是离麦子太远了,漏割了麦子;就是离麦子太近了,车轮子压倒了麦子。其他师傅还比较负责,能够手把手地教授徒弟工作。而我师傅却把拖拉机交给我,他跑去和别人说笑去了。
我当时眼睛有些近视,还没有配眼镜,草原上的草和麦子都是一样的金黄色,我看不清楚,上车不久就走歪了,漏割麦子一大片。后面康拜因(联合收割机)上的人按喇叭警示我停下来,我停下车一看,漏了一大片麦子,只好调整方向。结果因为看不清路,一下子把车开进了一个五米深的坑里,拖拉机灭火了。这时候连长赶来视察,把我和师傅一顿好训。晚点名给了我一个通报批评。
第二天开车继续收麦子,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停下车,站在康拜因的前轮子上与后面的人说话,结果前面牵引的拖拉机自动挂挡开起来了。我在康拜因轮子上“跳起了舞”,情形十分危险。多亏我急中生智跳下轮子,飞身上了无人驾驶的拖拉机,停下车,这才避免了车毁人亡的事故。后来才知道,我们开的这台拖拉机有个“自动挂挡”的毛病,人离开的时候要关掉油门,而我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下了车,没有关油门。车自动开走了。当天晚点名的时候,我又被连长通报批评。
第三天以后,我借来战友的近视眼镜,虽然戴着不太合适,但是看得比较清楚了。我上车以后,精神百倍地盯着前方,让师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给我指导。师傅不高兴,我就甜言蜜语跟他聊天。最后感动了师傅,他原来是一个很热心的人,对我说了很多驾驶拖拉机的操作技巧。最后我终于学会了开拖拉机。到秋收结束的时候我就成了一个技术较好的拖拉机手了。
二
在内蒙大草原生活,必须学会骑马。而骑马也是个技术活,一次我骑马到团部办事情,回来的时候马惊了,把我从马上掉下来,但是我的一只脚还在马磴子里。马飞奔在草原上,我缩在马的前腿后腿之间,马感觉肚子上有东西,受了惊吓,跑得更快了。就在我筋疲力尽的时候,有个放羊的牧民看见了,他飞快地骑上马,手持套马杆,勒住了惊马。我捡了一条命。后来才知道,我的坐骑肚带绑得太松了,才会造成事故的发生。嗨嗨,我们知青在草原上生活,许多事情都要从头学起。不单是骑马,还有打眼放炮、打石头、打井、盖房子都需要从头学起,每一件事情都充满危险,都需要我们认真地、虚心地向当地牧民学习。当地牧民在草原上生活了几千年,他们是我们适应艰苦环境的最好的老师。
那年冬天,我们遇上了草原大火。火光就是命令,我与师傅最先开着拖拉机拉着五铧犁,冲向火场,开辟了防火道。等战友们赶到的时候,我们基本上控制了火势,避免了给草原造成重大损失。我和师傅都受了兵团司令部的通令嘉奖。就是为了这件事,连队推荐我参加大学招生考试,我后来才“矬子里面拔大个”地考上了大学,从此改变了我的命运!记得救火结束以后,连长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们的新兵蛋子,终于成长为有经验的老兵了。”
三
在内蒙大草原,最难过的是冬季的野营拉练。有一年腊月,室外的气温在零下四十度,漫天的“白毛风”怒吼着,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夜里十二点,我们正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熟睡,突然紧急集合号吹响了。
我们听到军号声,犹如上了发条的铁皮玩具一样,立刻从炕上弹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裤子、大头鞋,打好行李卷,然后穿上皮大衣,戴上皮帽子、皮手套,背起行李卷,扛起七斤半的自动步枪,跑步冲到“白毛风”呼啸的操场上集合。当天,我的好友梁云英正赶上来了月经,还有点感冒发烧。我问班长:“报告班长,梁云英来事了,还发烧,可不可以请病假?”班长说:“连长有命令,全体集合,不许请假。”于是,梁云英带着三十八度的体温和女性例假的特殊情况,和我们一起冲进了暴风雪中。我和梁云英感情很好,主动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
队伍集合后,连长下命令:“接到团部命令,在东南方十公里处,发现敌人的小分队偷袭我们而来,团部命令我们在四十分钟之内赶往出事地点作战,全体跑步前进。”于是我们一个个穿得像狗熊一样,背着行李扛着枪,跑步前进在漫天暴风雪之中。
不多一会儿,有些女知青就掉队了,后来一些体质差的男知青也掉队了。梁云英属于最早掉队的,我决定宁愿掉队也要陪着梁云英一起走,我舍不得把她丢弃在暴风雪的黑夜里。当时我身体很棒,可以跟上大部队,而那样梁云英就有生命危险,因为在塞外零下四十度会冻死人的。于是我宁愿受处分也要和梁云英在一起。
渐渐地大部队走远了,我们离开连队也很远了。我们处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境地,在茫茫雪夜中,我们迷路了。这时候梁云英实在走不动了,她说:“咱们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我立即警觉到,危险降临了。我果断地说:“不行,我们不能停下来,必须继续前进,在零下四十度的暴风雪中,停下来会冻死的!”于是我们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远的路,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们几乎绝望了。突然发现脚下是松软的土地,我们连队的耕地就在脚下。不知不觉中风小了,天晴了,我们抬头望见夜空中的北斗星。啊,我们辨别出方向了。我们立即向着连队的方向前进。
“灯光!张凤英,你看,前面有灯光!”梁云英由于兴奋变了声地大叫道。接着我也看见了那桔黄色的灯光。是我们炊事班的灯光,顿时我们感觉浑身有了力量,我说:“有灯光的地方就有温暖,就有热乎乎的热汤面。快走啊,回去吃热汤面。”我们信心倍增向着灯光快速前进!
终于,我们回到了连队。原来大部队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我们由于迷路走了冤枉路,回来晚了。当我们走到灯光跟前的时候,我闻到了香喷喷的热汤面的味道。但是我没有去急着吃面条,而是双手捧起煤油灯,第一次亲吻了那灯光。谢谢你灯光,我们的生命之光,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是你点燃了我们心中的希望!
四十年过去了,想起那些难忘的知青岁月,我还是唏嘘不已。我们这一代五零后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些难忘的故事。想想那时候我才十七岁,而现在这么大的孩子还在读高中呢,哪个家长舍得叫他们去收割麦子啊?如今的青年人有福啦!
不过有时候我想: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正因为我们年轻的时候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所以我们才会变得无比坚强,在后来返回城市待业、创业、就业和上大学、出国留学中,才能经受住那么多的考验和锻炼。现在我们这一代人都进入了老年,我们将面临着更多的考验,我们将是中国进入老龄社会的第一批老人,很多养老的方法和政策都不成熟,独生子女的八零后们不可能像我们对待父母那样陪伴我们,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他们的事业、生活压力也很大。我们的老年生活将面临着许多困难。但是我相信:经历过生活磨难的五零后们一定会活出一个精彩的老年……
夕阳无限好,坚强写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