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心】久已不返的体育情结(随笔)
闲翻手机,以解无聊,还能觅些于自己有益的东西,诚然是好。
这不,刚看到一则关于2016年里约奥运会的新闻,曝其申办内幕,就连原巴西奥委会主席、前奥组委官员卡洛斯·努兹曼都被捕入狱了。
关于新闻中的详情我就不一一抄录了,腐败、洗钱、收受贿赂、有组织犯罪,光这几样加起来,已罪不可赦,足够关他一辈子了。
近些年,我没有再格外关注过奥运会,甚至连观看的精力都没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作为身材臃肿,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之体育迷的我,竟然对奥运会都不以为然,毫无兴趣了,难道说现实生活真的可以把一个人摧残得如此呆滞,如此麻木?
犹记得令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届是王义夫打响第一枪的2004年在雅典举办的奥运会,那个时候我还年轻,还可以全神贯注、全身心投入地抱着电视机翘首以盼,当看到王义夫最后一枪转败为胜收获一枚金牌,竟仿佛我拿到了金牌似的,不停地手舞足蹈,不停地振臂高呼,浑然忘记了我的双手还抱着“大背头”电视机的上方两角呢,要不是全家人一致的惊呼、阻拦,我险些把电视机给摔坏了。
“中国得了冠军,不止你高兴,我们都高兴,可你要是把电视机摔坏了,我们可就都不高兴了。”母亲既溺且责地说。
我记得我当时只是一味的傻笑。
可爷爷的一句话却让我笑不出来,“我说,你看足球,也看篮球,还看奥运会,那你跟我说说,他们得了冠军,能分给你什么呢?他们不得冠军,你又能搭他们什么呢?”
我素知爷爷不喜欢看这一类竞技体育赛事,若非我们一家三口张罗着一起看奥运会,怕是爷爷会找出各种各样督促我加强学习的理由霸占电视,我也只能伏案于书本,艰难忍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极其厌恶爷爷这种单调的,无滋无味的冷静情感和观点。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要告诉你,你看这玩意儿没用,人家出不出成绩,挣多少钱,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爷爷一边向我灌输他一贯秉承的,在我看来异乎极端的思想,一边燃起一根烟卷,烟雾骤然弥漫屋室,像是在告诫我,我喜欢的,其实无非是如烟雾般的梦境和虚幻。
我当然不会忍气吞声,既然喜欢,就要大声喊出来,哪怕对面是爷爷,我也要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讲出来,“这你就不懂了吧,竞技体育的魅力就在于它超乎常人的实力,它的公平公正,它可以让人延续心中的那一抹还没有断的英雄梦。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一个人一整天只知道忙忙碌碌于琐屑的生活,吃饭、睡觉、上班、下班。”
爷爷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淡淡地重复着我所讲的一些话,“公平公正?英雄梦?梦吧,你还年轻,你去梦吧,我是不行喽。”
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早已入土为安,可爷爷当时的话却始终在我耳边萦绕。起初我一直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爷爷之所以会这么说,乃缘于他根本无法反驳我的观点,但现在想想,不是爷爷无法反驳于我,而是他不屑于反驳我。近而立之年的我,深知自己当时错怪了爷爷,也深知爷爷那句让我逐梦的话完全是在嘲讽我,毕竟当时的我还只是个热衷于国产动漫的傻货,且爷爷的话,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却别有用心。
爷爷他说的没错,我当时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不爱看电影、电视剧,独爱看体育赛事,因为我一直坚信体育赛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公平公正的领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各样的新闻报道层出不穷,内幕也好,判罚也好,体制也好,运动员、教练员、官员等人的欲言又止也好,无不在轻微地敲打着我心中那根深蒂固的认知——体育精英是英雄,是足以只身对抗全世界的英雄,这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我的心被反复敲打,虽然力度不强,但还是一震一震的,仿佛要把我的心震碎才算完。我豁然明晰,爷爷讲的话另有所指——梦,毕竟是梦,哪怕是体育领域的英雄梦,那也只是梦,就跟电影、电视剧里那万夫莫敌的英雄一样,都是编造出来的。
从内幕中看里约奥运会的申办过程,再回过头去看看里约奥运会上那些裁判对于中国健儿的判罚尺度,竞技体育,真的公正公平吗?不,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绝对的公正公平了,再也没有。
政治信仰的裹挟,经济利益的牵绊,赌场开盘的收益、装备和药剂的博弈……许许多多因素,都在暗地里影响着奋力拼搏、挥汗如雨的体育精英们。原本看上去激扬澎湃、热血沸腾的精彩对决,现在再看,已然不会再心跳加速至每分钟二百下左右了,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涟漪。
为什么会这样?受了控制的比赛,那决斗场上的哭与笑,血与泪,更像是一幕早已编排好的剧情,自然无法勾起我精神上的感动和思想上的纠结。唯一的真,恐怕只有其中一些一心真正热爱这项运动,一心想要打出成绩的,却遭受残忍伤害和迫害,不得不以失败告终的运动健儿那含着悲愤的伤心的痛哭。
喜,不知乐;悲,不知哭。怒,无从诉;愤,无从诉。耗费时间,权当在看一出闹剧,再配以无动于衷的傻乐,以为消遣也便是了。
体育精英其实就跟娱乐明星一样,在我等普通小民看来是顶了不起的,有实力,有名气,有声望,有钱。但在那些幕后大佬眼中,他们竟等同于马戏团的小丑,或被当成摇钱树,或被当成开心果,或被当成奴隶,尽被利用。
话说,人活于世,又有谁不被利用呢?只是区别在于有些利用自己觉得是他人的赏识,而有些利用自己则认定是他人的欺凌。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极少再去关注体育赛事,除了应付为生活而生活的生活之外,根本原因无外于此。向往与憧憬,激情与梦幻,俨然已被冷血无情的现实通通扫去。利用与被利用,利益与关系,童真时的炙热情结亦早已被冷水浇灭,还哪里来的温度,哪里来的火柴点燃稍许的光明呢?
我只想呵壁问天问上一句,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还有什么是纯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