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故乡的原风景(散文)
也许是对故土的一份眷恋,或者说是对独居的母亲一种愧疚与责任吧,不定时地回家探望母亲,是我这个远嫁他乡游子的心愿。因此,家乡在我的心中,就成了一幅浓重的水墨画,总是在我心灵的深处牵挂着。
回家的那条路再熟悉不过了。小县城离我也就四十多公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它比不得广东老家那山清水秀的小镇,可母亲却对那块土地情有独钟。也许是已经习惯了新疆的生活,或者是心中留下的一份牵挂,每年清明之后,母亲总是喜欢回到老屋去住,这倒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心生不少的疑虑:住在楼房多好,谁还喜欢那几间破土屋呢?母亲常常乐呵呵地说:你们的楼房就像鸽笼子,哪里有我那几间土房宽敞凉快?无奈,只能顺着母亲,让她自由地在老屋与我们几个兄妹家走动。
七月的一个周末,与在外地上大学的小侄女相约,我们一同回到了吉县老屋,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院落。
小巷依旧还是原貌,路两边的人家还是习惯地敞着院门,任由院里的狗儿与孩子们进进出出,自由地嬉戏着。一路走过,偶尔遇到几位熟悉的大妈大婶,看到我们进了巷子,都会亲切地与你打着招呼,然后就竞相转告:“张家的姑娘又回家了!”消息随着风很快就进了左邻右舍的院落,热情的大叔大婶们都探出头来问候着,倒让我有些不自在了。
不一会儿,几个半大的孩子们就将母亲簇拥着站到了院门口,远远地望着母亲慈祥的面孔,心中涌出一股暖流,感觉好温馨。
家还是老样,没有变。一排土屋历经了几十年的风雨,依然保持着我少女时代最真实的面貌,一进家门,就会让人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
门口花园里的几株万寿菊是母亲精心栽种的,开得正鲜艳。园中那几块菜地让母亲打理得郁郁葱葱,一下就吸引了小侄女的视线。这丫头扔下包就冲进了菜园里,一会摸摸茄子,一会亲亲南瓜,仿佛如外星人一般看见什么都好奇。年迈的母亲此时早已笑容满面,疼爱地拉着孙女的手,钻进菜地里,开始给孩子介绍着她的杰作。
因为天气热,母亲说什么也不让我守在炉灶旁生火做饭,她急急地赶到厨房亲自为我们生起了炉火,不一会,院里就飘起了淡淡的炊烟。
在外面玩着的小侄女兴冲冲地跑进厨房,抢过母亲手里的木柴笑着说道:“今天我负责烧火,保管烧出的饭菜香喷喷!”
“烟熏火燎的,有什么好玩的,快去外面玩吧!”我笑着说小侄女。
可那丫头却固执地坐在炉火旁,继续往炉灶里添木柴,轻轻地说道:“老姑你知道吗?我最喜欢闻这味道了,现在家家都是煤气灶与电磁炉,哪里还有这柴火的味道?在四川上学的时候,去外面吃饭,一闻到有炉火的味,就让我想到奶奶,想到这个家!”
难得这个90后的孩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炊烟的味道是奶奶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听着小侄女的痴语,禁不住心头一热。在小侄女的心中,炊烟等同于一种关爱,一种幸福,更是一种温暖。守望炊烟,就是守住了一种亲情、守住了一个温暖的家。
相信许多与我同龄的人都是在炊烟缭绕中长大的。那个年代,一个普通的家,虽说贫寒,只要有父母在,总是能从他们忙碌的身影里感受到家的温暖、家的安全。
当日,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我与小侄女一起留下住在了小土屋里。
夏日的夜晚月儿明亮,虫曲悠扬。祖孙三人挤在一张大床上,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人高马大的小侄女,还是小时候的习惯,搂着母亲的脖子睡着,我躺在母亲的身边不敢多言,任由母亲在耳边不时地絮叨着,默默地聆听着母亲那南腔北调的客家乡音,在母亲东家长西家短的家常中感受着她的心情。窗外的那棵老榆树在夜风下偶尔掀起一阵哗啦声,和着母亲亲切的话语都溶进了我的睡梦中。
第二日,袅袅的炊烟从屋前的树梢上再次升起,随着风,在天空下悠悠地飘荡,或淡或浓,或远或近,在我的眼前回旋。融合着天地的灵气,同样也渲染着晨光的绚丽,而此时,母亲的身影也溶入到那纤纤细细的炊烟里成了一幅别样的风景。
站在母亲的背后,定定地看着她,我的母亲老了,老在岁月的回忆中,老在悠悠的炊烟里,更是老在对儿女的牵挂中。忍不住心中酸楚,我大声说了句:“妈,我走了,今天得回家了!”
“嗯,早点回去,你那里还有一大家人等着呢,你走吧!”母亲轻声应答了一句。
“妈,我走了!”我又喃喃地说了一句,母亲点着头,依然极认真地在院子里忙碌。
不敢多看母亲一眼,吃过早饭,匆匆地带上母亲为我准备的瓜果青菜走出家门,直到走出那条巷口时,我才又转回身来,向着那排土屋望去。而此时,老屋的景致是模糊的,只有那一缕炊烟在屋顶上渺渺飘荡,我知道这缕炊烟又将在时光的碎梦里飘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