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暗香】回看.父母之爱(散文)
初春时节,风变暖了,不过却总是扬起沙尘,让人们盼望绿色的心情,更有了几分急切。我走在阳光下,也在风中,趟过浮沙,回想自己走过的路,这不算长,却也压过而立之年一岁的路。
我总是在跟着时间奔跑的过程中,总结出新的道理,哦,确切的说,其实我多数时候,都是在看着时间奔跑,有些惭愧呐(摇头苦笑)。
这些道理有些是说服自己去适应,有些说服自己要开心,有些说服自己要坚持,有些是说服自己要懂得什么才是人生……,然而什么是人生呢?就是会死吧,多可怕的事情啊。
年岁太小,记忆总是模糊的,如果你觉得自己年幼时有很清晰的记忆,其实多数都是听到长辈后来口述你的事情,而后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而已,这里我不求大家的认可,只用在说服自己。
从小来看,从我自身而言,首先自己觉得最清晰的记忆,是四岁那年吧,所以我怀疑这段记忆应该是自己后来脑补出来的,因为那时太小了,而且自己的有些描述是被父母否认的。
那时家里种菜,母亲卖菜回来总会带些吃的给我和妹妹,所以对于市场这个地方,总是好奇。一天早上,母亲明明昨晚答应要带自己去的,可是却变了卦,生气的我喊着:“你不要回这个家了”,然后讨好的跟着父亲,说跟着爸爸在家挺好的。
家境贫苦,我又年幼无知,乱要东西可怎么好呢?倘若我的孩子这样,我也会很头疼的吧。不过如今想想,我那时喊的话,带给父母的感受,是什么呢?
年幼体弱,一天雨夜我发起高烧,因为那时是在野外住,所以就医困难。我只朦胧的记得我很冷,在父亲的背上,能感觉雨水打在我的身上。那时父亲穿了一件雨衣,我在雨衣下面,父亲的体温暖着我,从小怕打针的我,那次没有了打针的印象。
那时持有枪支还不违法,父亲总会出外打猎,来改善家里的伙食。记得家里有一个用了很多年的铝盆(那之后也用了很多年),里面总是放着褪了毛的野鸭,可能还放过其它,不过已经不记得了,即便是那时的肉味,也已经淡忘。不过,那昏暗的蜡烛,一家四口围坐的景象,母亲为我和妹妹挑选肉的样子,却还在记忆中忽明忽暗。
那时家里有种西红柿,也许因为矮小的原因,又因为那时西红柿绝对是自己喜爱的味道,所以第一个熟透的柿子多是被我发现的。然后母亲会夸赞我眼睛“很贼”,而后我往往会再次回到柿子地,不过这次寻找,却是为了更多的夸赞。
快六岁那年,家里搬到了新的地方,不过自己又病了,坐在父亲的二八自行车的大梁上,心情忐忑的去诊所。诊所是位老人开的,已经忘记了那次自己为何挣扎的特别厉害,以至于给自己留下了晕针的毛病。
回来的路上,兴许是仗着自己生病的原因,坐在车上的我,总是问着父亲,旁边的小贩卖的是什么?
小贩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最后父亲给我买了一个梨,那梨我抓在手里拿了一路,心里是别样的感觉,其实那时初春,气温仍旧偏冷。那梨看起来水分就很足,应该很甜,只是最后梨回去被妹妹吃掉了,要不是生病?所以没有和她计较。
七岁那年,因为学习成绩不佳,被父亲训斥,无有辩解的我,曾在雨中发下誓言,要出人头地……
哈哈,虽然如今看来是小孩胡闹的把戏,也真的变成了违背的誓言,但那天的雷鸣寒冷,还有融入到雨水中我的泪水,却不是能够轻易忘记的。父亲是望子成龙的心,而我却只是一时掰不开的劲儿,最后化为一抹愧疚,抹在心头。
而后可能是八岁那年,我记得小学放学回来,我的父亲给我削出了一把木刀,那是我央求很久的事,突然父亲高兴吧,就满足了我。那是朦胧中第一次自身体会到父爱吧,和依赖不同,那一次心中填满了幸福,对,是幸福。
还是那般年纪,我记得那时我家养了一匹马,父亲总是给它割些草来备着吃。
那是夏天黄昏时候,芦苇摩擦的声响,夏虫鸣叫的声音,灌溉稻田的水沟里,还有蛙叫。那水沟中的水很清澈,被一天的日头晒得温热,父亲一边割草一边看着我,我就在水沟里玩闹。夕阳染红天际,余晖也落在了草间,我心里出现了一团火,和夕阳一色,烧得我舒服极了。
十岁那年,应该是家庭条件好了一些,因为家里盖起了瓦房,母亲问我们想吃奶油冰棍儿么?这种东西平时还是很少吃到的,那次母亲买了十根,我和妹妹吃到冷,我记得那时母亲看着我们笑,很难不记住那时她的眼神,那般温柔,如今想起,就要落了泪。
转眼到了九八年,那场百年一遇的大洪水,气势汹汹的来到了我的记忆中。因为是孩子的缘故吧,心中还没有对于失去拥有太多的感怀,唯有记得在那个塑料木杆搭建起来的窝棚里,父亲醉了酒,面目通红,眼望苍穹,内有明暗的星辰,无声的叹息,和为父不能输的倔强。
自那之后,记忆总是有些模糊,唯有父母的辛苦,从头来过的奔波,适应新的生活。
兴许我本就是多愁善感的,有段时间里,我总是去捡拾一些木柴,然后生火,看着火焰由弱变强,由强变弱,继而熄灭,然后离开。如今也只能好奇,那时在思考什么?父亲母亲在未眠的夜里又在思考什么?因为未眠的我,总能听到深深的叹息。
无论身在何处,人们总是能找到属于当下该拥有的快乐,异乡的两年时间,其实多数也在快乐中度过。临走的前夜,父亲和我说起,这两年来,这个地方,那些人,他有些事情做得过于耿直,有些人还不错,其实当初应该用心去结识。
又回到当初的地方,在那片破败的房场上,再次盖起了新房,只是在新房中只短暂的住了半年,便又举家搬往了内蒙古。这一次真的是一去千里,唯有我留下上学,只是上学的地方不再有我的小家,我的小家已经去了远方。
在那里,父母妹妹再次的住入了小房,日夜体会种种思量,他们的苦是我那时的猜想,唯有体会过后,才知愁长。平时联系的很少,只能借用别人家的电话偶尔通话。记得第一次接到母亲电话时候是在我发小家,只是接听的刹那,我的泪便已如雨下,因为开口便是一个字:“妈!”
如今已经忘记了对话的内容,但想想也知道,除了关心与嘱咐,便不会有其他。挂断后我平复了许久,那次我懂得了什么叫离家。
一年多以后,父亲有意要接我去内蒙上学。看到父亲的第一眼,我便泣不成声,因为父亲眼中有未散的淤血,我看着心疼。那种心疼最是难言,是父与子之间最为特殊的牵绊。虽然当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眼中的淤血,一定是诸多的忧愁所化,还有思念。
最后我固执的留了下来,因为语言,因为环境……,却难逃对困苦的躲避之嫌。
记得第一次来到内蒙古是寒假过年时候,看着兴安岭,看着茫茫雪原,心中却生不出怎样的感叹,因为满脑的思绪没有一个愿意沉淀,我也无力让其沉淀。
下车后看着父亲推着自行车来接我,因为住在草原上,因为我装了一箱的行李,所以自行车主要是用来驮东西的。
父亲见我一笑,然后第一句话是:“回来了?儿子。”那是与母亲一样的笑,最是美丽……
我笑着答应了一声:“嗯,爸!”然后帮忙将箱子固定在车上,扶着箱子跟着父亲走。
那年雪很深,推着自行车着实不易,但心中却是美妙的感觉,因为父亲在,因为雪原深处的小房里,母亲妹妹在,她们在等着我到,吃团圆饭。
虽然最后一定泪流满面,虽然粗茶淡饭,虽然小房里温度说不上暖,但父母之爱大于天,这世间也唯有此爱,可让苦寒暖人间,亦最是永远。
回忆怎可能就到此处?翻阅手机相册,全家福的照片却没有一个,所以无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