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接机记(散文)
9月2日以志愿者身份参加了在河北涿鹿举办的2018年中国残联盲协首届“感恩杯”文学笔会大赛,很多事都记忆深刻,其中“接机”,是诸多事项中之一。
2号晚6点一刻左右,刚坐到下榻的酒店旁边农家饭庄的饭桌旁,文武老师说需要去张家口机场去接从广州来的朱建平老师,大概晚8点半左右到机场。晚上,我的眼神不好,车技又不咋样,只好拉上陈师傅一同前行。
打开导航,发现只有70多公里,觉着两个钟头绰绰有余。刚上路时,一路高速坦途,很是顺畅。但是快到宣化东高速收费口时,却发生了严重拥堵。双向车司机不讲规矩,严重插死,况且还有一大排的大车,真是进退不得,干着急又无可奈何。在慢慢煎熬的一个多小时里,几次下车走到前面去观察情况,每次都是发现谁也不让,先前一直在不停闪烁的车灯,有不少已经熄灭,静静地等待。车旁边的缝隙里站满了人,有的焦灼不安,有的泰然自若,有的骂骂咧咧,有的静默等待,有的在协调,有的做疏导,可都无济于事,没有一个愿意主动退一步做妥协的。看着前方不远的收费站,看着一动不动的车流,无名火渐起。这时群里传来铃声,打开一看,是朱老师发来的,说是已下飞机,因为是末航班,机场要关门了,工作人员让他们在大厅外边等待。可是外面太冷,他们受不了了,还问是谁来接机?希望能加快速度。这一声铃响,朱老师的一句问话,如同一枚火星,点燃了我火爆脾气的引线,心里轰然炸响。出发前,我已在群里留下文字留言,留下了我和陈师傅的手机号码,以备万一朱老师早到或迟到,方便联系。这时朱老师竟然还问是谁接机?这不是旁敲侧击,明显的告我小状嘛?使劲按捺住性子,深呼吸再深呼吸后,打开手机,在群里留言:朱老师,我是接您的李子,已经在群里留下了我的两个手机号码,请您直接联系我即可。说完后气还是未消,冲着陈师傅发牢骚。牢骚还没发完,铃声又响,打开一看,是文武老师发来的信息:李子老师,您好!朱老师看消息不方便,请您主动联系朱老师。文武老师的一句话,像是一声惊雷,炸醒了我,心里一下子如同白石灰加进去了一桶水,火烧火燎开了锅,愧恨交加。是啊,他们是盲人作家朋友,我怎么会忘了呢?真是要命!于是赶紧在微信群里留言,索求到朱老师手机号后,主动向朱老师表示深深的歉意,并告知朱老师目前的情况,希望朱老师理解并先找机场工作人员,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休息并耐心等待。朱老师是从广州来的,第一次到张家口,南北气温差异大,初来乍到,身体若气温差异带来不适,麻烦可就大了。再看看仍在拥堵的车流,更加着急起来,心像被堵了,眼眶子也像被堵了,不但喘不过气,眼眶子也酸热泪堵。手机铃声再响,朱老师发来:李子老师好!请不要着急赶路,我不着急,已经找到工作人员,进大厅等了,请千万不要着急。听着朱老师的安慰,心一阵酸,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碍于陈师傅主驾,假装干洗脸,呼噜一把,没事发生过似的。在心情波澜起伏的这一阵,车流竟然缓缓地动起来,顿感欣喜万分,感觉曙光就在眼前。刚出宣化东收费站,就跟朱老师联系,告知朱老师现在一路畅通,应该很快就能到达机场。谁知导航说在张家口东出高速,走了很远,也没找到张家口东,转了一大圈冤枉路,从张家口出去后,才发现了张家口东,这一节路上又不免着急起来,一会儿朱老师来电话,一会儿文武老师询问消息,电话接了又打,消息回复了又报告,路程不长,忙得却是不亦乐乎。等看到航站楼上张家口三个大字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一直堵在心口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停车,下车,一股冷风吹来,忍不住打个寒战,裹紧衣服,飞快地向航站楼门口跑去。进口门推不开,又跑到出口,还是推不开门,赶紧打电话,朱老师告诉我别来回跑了,只需在外面等着,他们出来便可看到。果不其然,等朱老师和他的爱人出来时,我一眼便看到他们,同时也发现航站楼大厅内所有的灯一同熄灭,黑洞洞的,就像从来都没有亮过似的。
朱老师,高高的个子,很壮,方脸大头,戴着一副墨镜,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扯着一位身材娇小女士的手。女士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另一只手提溜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包。我赶紧上前,接过包,沉甸甸的,放进后备箱。陈师傅引导他们赶紧进车。
在回酒店的路上,随便聊起天来。我对朱老师的失明是先天性的还是后天造成的,心存好奇,但从未跟盲人打过交道,怕人家对此有所忌讳,不敢贸然问起。朱老师对我们两位晚上来接机表示歉意。我只好说我的开车技术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到了晚上眼神也不好,尤其到了陌生的地方更是怯场。朱老师顺着我的话茬说起四十多年前,他也开过车,到过很多地方,车技娴熟,从来没有憷头的时候。趁此机会,我怯怯地问:“您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呢?”
“车祸。”朱老师回答。
“刚开始肯定很难过,那您用了多长时间才适应的?”
“只用了短短的三年,我就完全走出来了。原来的世界有白天和黑夜之分,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一样,没有黑白之分,非常稳定。”朱老师说完哈哈大笑,言语轻松,笑声爽朗,仿佛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跟自己完全无关,丝毫没有我之前想象中大倒苦水、萎靡不振的样子。
聊着聊着,就说起了文学,说起了看过的书。当他提起自己当年作为知青上山下乡时,我说写知青的书对我印象最深的是老鬼的《血色黄昏》和史铁生的《我的清平湾》。尤其说起血色黄昏时,朱老师开始一大段一大段地背诵起文章里的段落,我大吃一惊,忍不住赞叹:“朱老师看书一定很细!”朱老师没有过度地谦虚,很肯定地说:“是,对喜欢的书,我一直是很细致地看,反复地看,喜欢的段落一定会背下来。”我感到很惭愧,说看过的书大都忘记了,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印象。朱老师对我进行了善意的批评,说只有把好的文字、喜欢的文章背诵下来,到用的时候才能得心应手。我心悦诚服地表示赞同,并表示日后一定严格要求自己。朱老师又讲起老鬼的经历,还说血色黄昏从写作到成稿最后出版发行所经历的种种,真是困难重重。他的妈妈,也就是写《青春之歌》的杨沫没有帮忙走过一点点门路。后又说起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我说对这篇文章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刚回北京时,一趟趟去地坛,母亲找他,他看到母亲却躲着母亲,母亲看到他“还好好地在这园子里,她就悄悄转身回去”的情景,朱老师又开始背诵起这一大段的文字,声音中透着难抑的哽咽。
一路上,说书聊天讲笑话,很快就看到要下榻的酒店了。
“小李,回来的这一路总不会还紧张吧?”朱老师逗我。
“朱老师,早就想跟您说了,接上您后没聊多长时间,我就彻底放松下来了。谢谢朱老师啊”虽说朱老师是在逗我,但我却是真心实意,衷心地感谢!
“朱老师,您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临下车时,我又不放心地问一句。
“一点都没有,放心吧,刚出大厅觉着冷,就赶紧套上衣服了,很多年前曾经历过一次,现在我老有经验了。”说完,朱老师再次爽朗地大笑起来。
“朱老师,无论您的身材还是性格,一点都没有南方人的样子啊?”跟朱老师熟悉后,我的胆子也大起来。
“哈哈,想着你会问,我这个五大三粗的身子骨,粗门大嗓的说话声,你肯定会有疑问,我呀,祖籍河南人。”
把朱老师和他的爱人带到文武老师跟前时,虽说已是深夜12点多了,但最终顺利完成了此次的接机任务,心里洋溢着说不出的轻松、快活与踏实。
感谢文武老师给我这次接机的机会!通过接触朱老师,在朱老师身上我学到并看到了很多自己从未有过的东西。朱老师虽然看不到阳光,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内心时时充满了阳光,浑身都洋溢着阳光般的朝气。
月2日以志愿者身份参加了在河北涿鹿举办的2018年中国残联盲协首届“感恩杯”文学笔会大赛,很多事都记忆深刻,其月2日以志愿者身份参加了在河北涿鹿举办的2018年中国残联盲协首届“感恩杯”文学笔会大赛,很多事都记忆深刻,其中中去张家口机场“接机”-接从广州而来的盲人作家朱建平老师的前前后后的心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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