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秋之韵”征文】爱的味道(散文)
有一本书叫《忧伤的时候到厨房去》,从书名我们就可以推导出味道和情绪是有很大关系的。其实爱情与味道也有很大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确是可以通过彼此的味道互相吸引的。我和我先生的爱情故事,就是从闻到他身上一种独特的味道开始的。
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一个中秋节,第一次在阿姨家见到了他,他身穿着白色上衣蓝色的裤子,是当时海军正规的干部服,一头发乌黑整齐的短发,脸上白晰干净,那一双眼睛显得特别澄澈明亮。虽面带灿烂的笑容,但举止显得很羞涩拘谨。一开始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深刻印象,直到第一次和他正式交谈后,才觉得他属于那种单纯的男孩子。靠近他会闻到他身上独有的青春和阳光的味道,那种独特的味道,常常在我的梦中萦绕……
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我闻香识人,还是他那英俊潇洒的容貌,和他对我体贴入微的照顾,我终于嫁给他了。新婚时我很喜欢靠在他身上闻他那淡淡的体香,我常对他撒娇说:“闻不到你的味道我就睡不着觉呢!”我每天晚上都要躺在他怀里,闻着他独特的味道才能安然入睡。他常和我开玩笑说:“我难道是你的安眠药吗?”我笑道:“岂只是我安眠药,简直就是迷魂药呢!”他这时就会扑过来霸道地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亲昵地说:“让你闻个够,迷死你!”我们就这样在如此甜蜜的嬉笑打闹中度过了新婚燕尔……
不久我们有了儿子,家里添丁进口了,最忙的却不是我,而是我的先生,因为我本来就比较娇气,而且生活能力极差,什么事也不会做,诸如给孩子洗澡、给孩子做饭,就连抱孩子我都显得笨手笨脚的,加上我一直做班主任,而且多年都带高三,所以大多数时间许多家务事都让我先生承包了。他单位的事情也多,就显得非常忙乱了,他变化最大的就是过去清爽可人的样子不见了,变得粗疏和不修边幅了,身上的体味也跟着发生了变化,他会经常忙得晚上忘了洗澡和洗脚就睡着了,全身就出现了汗臭味。偶尔在周末他才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我才能重新闻到他的体香。
孩子一天天长大了,他也逐渐从家务繁忙中解脱出来。本来以为他可以安静地再找回青春岁月,我也可以重闻旧日的香味了,可是事与愿违,他却变得更忙了。随着职位的提升,出去应酬的机会越来越多。他原先不抽烟不喝酒的,到了三十多岁却学会了抽烟喝酒。开始我很不习惯,规定不允许他在家抽烟,后来也就麻木了,因为他整个人身上都被烟酒味包围了。他一靠近我,我就觉得像进了烟酒公司一样,我责怪他说:“你不如干脆拿一些烟和酒放在我身边好了。”他无奈地笑着说:“你们女人不明白的,你以为我们男人都喜欢这样呀,这叫应酬。”我当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可是终没有办法,我只能和他一起在烟酒味的夹缝中生存着……
四十岁以后他酒是少喝了烟也少抽了,可是身上的味道却没有因此变得好闻一点,长期的抽烟喝酒他身上早已留下不能驱除的异味儿;再加上长期的应酬,生活没有规律,使他身体许多零件都发生了变化,最明显的是他的胃经常会发生点小毛小病的,他口腔的味道就非常怪了,一靠近他,我就会闻到烟味酒味酸味馊味,真可谓像打翻了杂货铺子,五味杂陈,什么味儿都有,让我觉得他既可怜又可嫌,对他既心痛又无奈。
等到儿子在复旦读了研究生,我也不做班主任了,家里的负担对他来说已经轻多了,我想他总可以休息调整一下了,即使找不回青春,但至少可以成为一个健康清爽的中年人吧,可是老天就是不让人安宁,由于他付出了太多太累了,结果大病了一场。有一年的时间他几乎和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身上整天都是消毒水味、打针的药水味,还有吃的各种药丸的味道。这场大病到是把他的烟酒都给彻底戒了,可是他却把整个医院的味都带回家了。我陪他去医院要闻这些味,回家后从他身上还是能闻到这些味,开始我好不习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地从病魔中摆脱了出来恢复了健康,我的心才慢慢放松了下来。为了让他彻底康复,我让他吃些中药调理一下,这样我的家里每天都飘扬着中药的味道,可我丝毫没有觉得中药味难闻,当看到他一天天身体恢复时,我觉得这中药味也是香的呢!
从先生的味道变化中,一方面可以看出了人的衰老就是从人身上的味道变化开始的,这是生理规律,我们无法控制的;另一方面,从我先生身上味道的变化中,我真切感受到了他对我和孩子的爱有多深,为了这个家,他几乎付出了他的所有,他的青春,他的精力,他的健康,以及他的一切的一切,让我非常感动和感恩!
我逐渐理解了先生,不再对他身上的味道挑剔了,因为我明白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浑身充满青春体香的小伙子了,岁月不仅偷走了他的青春和健康,同时也悄悄地带走了他那诱人的独特的味道了,不管他现在身上散发的是什么味道,我都依然像年轻时那样爱闻,因为那是他独特的味道,是满满的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