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贞贞的梦
贞贞是个脑瘫孩子,她走路摇摇晃晃,几乎要倒的样子。妈妈第一天带她去上学,同学们都看着她,小声议论,有一个男孩子学她走路,有一个冲她做鬼脸。贞贞很难过,可是妈妈说不要理他们,习惯了就好了。贞贞便没理他们。
贞贞学习很用功,她也很聪明,考试总是班级前三名。可是上到初中时,课程多了,她有点跟不上,再加上她高度近视,看不清黑板,写字慢,她总不能按时交作业,成绩也不断下滑,她越来越没信心了。后来她成了班里倒数第一。考高中前夕,她有一次在学校花园读书,读着读着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上了北大,是数学老师牵着她的手去报名的。她正高高兴兴跟老师一起走,刚刚走到校门口,就有人使劲喊她,她努力睁开眼睛,原来是同桌,原来上课了,数学老师没见她,让同桌来找。
贞贞跟同桌进教室,同桌汇报说贞贞睡着了。同学们都笑了,班里调皮鬼李宁说:“做美梦了吧?”同学们开始起哄,说说做什么梦啦?是不是数学进步了,考了20分?贞贞好像还没醒来,看看老师,看看同学,似乎大家都在等她说话,她便弱弱地说:“我梦见自己上北大了。”她看看数学老师,“是老师牵着我的手去报名的……”她的话还没说完,班里就笑得炸开了锅,老师也笑了,说:“我牵你的手?笑话,我还梦见你爸爸牵着我女儿的手去北大报名呢!还是让你爸爸牵着你的手回家吧!”大家笑得更厉害了。老师巴不得贞贞退学,因为她拉班级成绩。贞贞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笑,她真的梦见自己上北大了。“老师,您真的梦见我爸爸牵您女儿手吗?”老师正在讲课,贞贞突然问道。老师愣了一下,是啊,她确实做过这个梦。
贞贞回家告诉爸爸妈妈,爸爸说,我们不上学了,爸爸妈妈教你。贞贞又想起那个梦。贞贞问妈妈,妈妈,我能考上北大吗?妈妈说,能。那老师女儿能考上北大吗?爸爸说,也能。露露考高中考到爸爸妈妈学校了,分到爸爸班,是爸爸班学霸,露露是数学老师的女儿。贞贞相信妈妈的话,妈妈从来没有欺骗过贞贞。贞贞也相信爸爸的话,爸爸说话一向算数。
贞贞在家里学习,爸爸妈妈都是高中老师,现在开始教她。爸爸妈妈不按照学校教法教她,而是按照贞贞喜欢的方式教她。贞贞数学太差了,考试总是个位数。妈妈说没关系,我们贞贞跟数学无缘,可以不学数学了。贞贞听了好高兴,她一下子轻松多了。贞贞语文学得非常好,尤其擅长写作。她想象力特别丰富,常常令爸爸妈妈吃惊。爸爸说,我们贞贞可以当个作家。物理化学也不学了,只学自己喜欢的课,看自己喜欢的书。贞贞彻底解放了,她好高兴好高兴!
贞贞每天学习十几个小时,可是她一点儿都不累,她看书,画画,写小说,写诗,她最喜欢写科幻小说。贞贞的卧室,到处都是书,她每天看四五本书。贞贞学会了盲文,她看书不用眼睛。她学会了打字,很熟练地敲击键盘,不用眼睛看。爸爸妈妈打字都赶不上她的速度。
每天晚上,爸爸妈妈都陪贞贞一个小时,贞贞把自己白天创作的小说念给爸爸妈妈听,或者把自己画的画给爸爸妈妈看。或者他们一起演家庭剧,剧本当然是贞贞写的。或者搞演唱会,猜谜语,成语接龙,破案,脑筋急转弯……总之,他们一家三口太快乐了!有时候爸爸妈妈会邀请班里同学来家一起玩,每次都有露露,他们从不把贞贞当脑瘫孩子看,贞贞也从不输给他们。
贞贞开始创作长篇小说《太空一百天》。她把自己关在书房,几个月不出来玩,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他时间她一直在创作。爸爸妈妈也不去管她。
半年过去了,有一天,贞贞轻轻松松地走出书房,宣布创作“竣工”,她喜欢用“竣工”这个词。
爸爸妈妈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看完她的小说。爸爸说太棒了,妈妈说好极了。于是他们帮她出书,书中插图都是贞贞画的。
几个月后,《太空一百天》已经销售二亿册,并被翻译成各国文字。贞贞成了小小“大作家”。她上了中央电视台。
后来,后来,想知道后来吗?露露考上了北大,而贞贞呢,被北大破格录取了。那一天,爸爸牵着露露的手,老师牵着贞贞的手……
――作于2018年9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