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童少乡音(散文)
长大之后,离开家乡,张口即来的乡音乡语,慢慢变得生疏迟钝了,一口的普通话走南闯北。总在酒醉之时,话痨之时,忽然就找到了他乡的故知,只凭着尾音上调这个锦州话的最大特色。
乡音是故乡的土语,也可以说是人们真正的母语。因为母亲用它来为我们唱摇篮曲、教我们牙牙学语,我们无不是在乡音中启蒙,伴着乡音长大,它是我们最能表达情感的载体。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唐人贺知章的情感记忆里,自然也是融入了乡音、乡情。
“乡音是什么?是家,是传统,是一个民族文化的一部分。”着名学者艾荫范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孕育一方乡音,乡音蕴乡情,它是在特定地域环境中形成的文化。”
中国有多少种方言,没人能说得清。大到每个省份,小到每个县区,也许都有自己独有的乡音。在我们积极推广和倡导普通话的同时,也应该充分了解和尊重各地的方言土语,因为它不仅是一种符号,也是祖先在我们血液里的烙印。
我们辽西的锦州口音,大致西起绥中,东到黑山,覆盖整个辽西走廊。它是由秦皇岛的抚宁、山海关口音,亦即东北民间戏称的“二百二”口音遇东北话淡化而成。抚宁乡音把儿话韵和以外的几个韵母变成了r,例如把饭fàn读成fr,而这个r,其舌位又由普通话的前上拉向了后下,把“二百二”èrbǎièr读得像“饿百饿”,它的戏称就是这么得来的。淡化后的辽西走廊乡音不读“二百二”了,但仍保留了其若干声调和语调特征,如普通话的“东”、“中”等阴平字,这种口音都读阳平(第二声);一句话的语尾常常发音重而高扬,因此常常把普通话中的“了”这个轻声字认认真真地读成liǎo,如对某事物满意,锦州人就说“中了”(zhōngliǎo)、“行了”(xíngliǎo)。电视剧《乡村爱情》中时有这种口音的流露。
据《北镇县志》、《黑山县志》、《台安县志》、《盘锦县志》,整理辽西一带乡音如下:
备不住,说不定。
白话,扯谎。
疤瘌,伤疤。
半当腰,中间。
绑定地,一直的,不断的。
包,赔偿。
本当,正经,不轻佻。
编八,无中生有,编造谎言。
宾服,佩服。
膊拉盖儿,膝盖。
不济,不好。
不顺溜,不得劲儿,不顺利,不顺心。
不着调,浪荡,不正经。
不抵,不如。
不咋地,不怎么好。
半拉子,半个工,未成年的农工。
崩了,枪毙了,分裂了。
背黑锅,受冤枉。
猜风,猜疑。
菜货,过分老实,没能力。
茬辣,泼辣,厉害。
长虫:蛇。
成是,很,如“人成是多了”。
沉住劲儿,稳住架,控制住感情。
纯盘儿,纯粹。
寸劲儿,巧,正赶上。如,真“寸劲”,出门就遇上他了。
吃不上流(读第四声),接济不上,吃了这顿少那顿。
搭把,立刻。
打唠,谈话,聊天儿。
大发劲儿,超过限度。
大估摸(母),约计。
大家贼,麻雀。
打唧唧,争吵,吵闹。
打巴刀,离婚。
挡呛,顶事儿,顶用。
挡害,碍事。
单蹦,单个,凑不上对。
刀螂,螳螂。
呆月子或猫月子,生孩子。
蹬坛子,完了,不行了。
迭子,累计起来。
电匣子,收音机。
掂对,斟酌,筹措。
对劲儿,情意相投。
蹾跶,颠簸,在不满情绪支配下的动作。
多暂晚儿,什么时候。
二五子,半通不通智力不强。
二扁勾,与"二糟扣“同义词,多指性情不稳的女人。
二串子,动物或植物的杂交种。有时指不正经的人。
二虎,不精明愣头青。
这疙瘩,这里。
赶趟,来得及。
敢象的,情况明显,当然,自然。
格色,与格眼,格路等言词近义,为人处事差劲。
硌拉巴生,有杂质,感情不相投。
个叽,拌嘴。
个影,恶心,厌恶。
个葛,自己。
公母俩,中老年夫妻。
逛荡,闲游。
耍光棍,依仗有势或力气大,专横拔扈,多指地痞,流氓。
归齐,结局,结果。
过年,明年。
蛤蟆蛄噜,蝌蚪。
糊涂,用面拌水熬成的粥状食品。
花楂子,与有时,换常儿同义。
蛤蟆烟,与老青烟同义,即青烟。
屁驴子,摩托车。
气不公,对不公平的事气愤。
蛐蛐儿,蟋蟀。
取灯儿,与自来火同意,即火柴。
蛐虫,蚯蚓。
全科,完全,样样都有。
确黑,漆黑的意思。
日头,太阳。
撒鸭子,与辽南登鹰子同义,跑了。
撒目,往四处看,寻找的意思。
晒脸,小孩子在大人面前耍顽皮。
闪错,岔子。
晌午歪,过午。
上赶子,主动。
哨听,打听。
少(哨)形,长得年轻。
手巴掌,手套。
收,叔叔。
甩剂子,与“摔耙子”同义,因发怒甩手而去。
死求白咧,无论如何也要,硬要。
唆啦,吮吸。
太作麻了,太多余了。
体登,弄坏。如,把东西“体登”了。
调理,捉弄人,使之上当。
头晌,上午。
头年,去年。
图希,贪图。
土坷垃,土块儿。
显巴,显示,夸耀。
小惦儿,小气。
稀罕,喜爱。
蝎虎,厉害,严重。
兴许,也许,可能。
星崩,很少。
悬乎,危险,靠不住。
一担挑,连襟。
愿不得,怪不得,难怪。
椅墩子,凳子。
沾包,糟了,受牵连。
真格的,实在的,正经的。
褶子,糟。如,这件事褶子了。
茁实,健壮,结实。
作祸,小孩子耍脾气纠缠人。
做瘪子,从中为难。
走道儿,女人改嫁。
急眼,急躁,发怒。
及工,不经常的意思。如,某人及工也不到我家来。
界比儿,隔壁,邻居。
筋叨,食品有嚼头。
脊粱骨子,后背。
今儿个,与之个门议,今天。
撧断,弄断。如,把木棍撧断。
倔子,与犟眼子同义。性子直,态度生硬的人。
饥荒,债务。
就手,顺便。
节骨眼儿,关键时候。
砍快,性情直爽,办事利落。
嗑巴,结巴。
抠,吝啬。
快溜儿的,赶快,赶紧。
拉巴,不光滑。
拉叉,泼辣,话说得赤裸裸,很厉害的意思。
拉拉蛄,蝼蛄。
拉忽,马马虎虎。
咧大玄,大讲虚话。
癞蚆子,蟾蜍。
老疙瘩,最小的孩子。
冷不丁,扯冷子,突然的。
力巴,外行。
蹽了,跑了。
蚂螂,蜻蜓。
马蛇子,蜥踢。通称四脚蛇。
蚂替,水蛭。
蚂蚱,蝗虫。
毛嗑儿,葵花籽。
磨不开,不好意思。
卖呆儿,看热闹。
吹五做六,装样。
拿闷儿,费解,不理解。
耐心烦儿,耐心。
挠杠,与蹽同义,走或尼跑,如,他挠杠了。
熬渴,吃不着油水,饮食艰苦。
挪窝,离开原来位置。
浓带,鼻涕。
打吵子:吵架。
温习乡音,深切地感受到所谓乡音多是童年之音,多是父母长辈之音。就我家来说,父亲几十年在村委会工作,多说普通话。乡音更多的是母亲的话。乡音,从小伴我们成长,给过我们温暖关爱。当我们在异地他乡时,一声乡音能让你如同找到归宿一般,想起家乡,一声乡音就生生把不认识的彼此拉近了。乡音,暖暖的,仿佛心里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