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禇七十岁那年，身体还算硬朗，能吃能喝，每天到公园下两盘棋，和老伴到市场上买米买菜，上下楼梯一点不感到吃力。
　　 儿子褚力说是要买房子，老褚倾其所有，把和老伴积攒了大半辈子的钱全都拿出来给了褚力。儿媳妇任萍笑得嘴都快要合不拢了，口口声声说，公公婆婆以后的生活他们一定会照顾好。
　　 老伴去年突发疾病过世了，老褚把老伴安葬后，回到空洞洞的老屋里，看着老伴的遗像，老褚一下子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儿子的新房离他不远，也许是工作太忙，半月二十天也难得见上一面。偶尔来一次，也是说不上几句话便行色匆匆地走了。一次老褚说想让儿子和他一起去墓地里看看老伴，褚力说没时间，想去自己去。老褚很失望，但却没有一点办法。
　　 老褚腿脚一天不如一天灵便了，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天天去公园下棋了，只是偶尔拿个小马扎在大门口坐坐，看看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流，像木头人一样发呆。
　　 老褚的家门口有个垃圾桶，一只流浪狗几乎每天都在垃圾桶边卧着，从人们倒出的垃圾里寻找食物。时间长了，老褚看见小狗可怜，便从家里拿点食物喂给这只脏又丑的小狗。小狗一边吃，一边不停地看着老褚摇尾巴。
　　 从此以后，老褚心里有了牵挂，每天都要到门口坐坐，每天都要喂流浪狗一点东西。日子一天天过去，看得出来，小狗长得壮实了许多。有几次，老褚还把小狗领回家里，用毛刷子蘸上水给小狗洗澡。一身清爽的小狗原来并不丑，孩子般依偎在老褚的身边，很乖巧。
　　 三天没见到老褚，流浪狗显出十分焦急的样子，围着垃圾桶不等停地转着。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小狗不管不顾地朝着老褚的家里跑去。
　　 流浪狗发疯似地用两前腿在老褚的户门上敲打，隔壁的邻居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出来后才发现只是一只狗，便骂骂咧咧地赶它走。流浪狗开始狂吠，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要赶走他的人，好像在乞求着什么。
　　 邻居觉得有问题，这才想起几天了都没听到老褚的动静，打电话叫来了他的儿子褚力。
　　 门打开了，人们惊呆了，只见老褚蜷曲在门框边，不知什么时间，也不知什么原因，早已气绝身亡，死了。
　　 流浪狗好像通着人性似的，两条后腿立起来，蹲在老褚的身边，眼里满满地含着泪花，哭得很伤心。
　　 老褚出殡的那一天，雷鸣电闪。随着送葬的人流，流浪狗一直把老褚送到了墓地。
　　 有人说，埋着老褚和老伴的地方经常有一只狗，把嘴里叼着的骨头放在坟头后，绕着墓堆走了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