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浅浅的缘,深深的念(散文)
那个黄昏,你突然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归属,只把牵挂留给了我……
——题记
曾不止一次听有人对养宠物的人的鄙视、揶揄、嘲讽,甚至谩骂,从未想到我会与宠物扯上瓜葛。
五年前的一天与女儿一起去亲戚家作客,一进门就被一只狗狗缠上了。这是一只小泰迪熊,红棕色的毛修理得十分干净,微微卷曲,但梳得蓬松有致。两只耳朵修剪得柔软顺贴,贴着头部犹如两片倒悬的树叶,眼睛又黑又亮,黑宝石似的闪着聪慧的光。我刚一落坐,它就跟到我面前,两只前爪使劲扒拉着我的手,要我抱它。待我将它抱在怀里,手上就被它吻了一下,柔柔软软的感觉,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抚摸它。它全身柔柔的暖暖的,在我怀里尽情享受着爱抚,眼睛就那样憨态十足地注视着我。看着它,我的心瞬间也柔软起来,轻轻地抚摸着它柔柔的身躯,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女儿看我这样,笑着说:“等它有了小的,送我妈一只吧。”亲戚连忙答应道:“看来你也是与狗狗有缘的人,若有小的,我一定送你一只!”我随口应道:“好啊!”回家后,这事也便淡忘了。
过了两个多月,忽一日,接到女儿的电话,说要给我送狗狗来,顿时我怔住了。
我真的要养狗狗吗?想到人们那揶揄的眼神、鄙视的口吻,我不寒而栗。没想到我随口一说她竟当真了,这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怎么办?已经答应了,女儿热情这样高,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只好无奈地说:“你带过来吧。”
不一会女儿来了,带着亲戚做好的笼子,笼子里铺了厚厚的垫子,一个食盒,还有狗粮,两件狗狗的小衣服。亲戚如此上心,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电话里连声道谢。接下来,她交代着各种事宜:天天要吃一点钙片,过两天吃一次土霉素,喝水要喝温水等等,心里就想:“这那是养狗啊,简直是养孩子!”听了嘱托,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怕养不好,让亲戚担心。
因为这只狗狗毛色略黄,亲戚给它起名叫“黄豆”,我亲切地叫它豆豆。
豆豆刚来的时候只有两个月大,毛色漂亮柔软,大而黑的眼睛,躲在女儿的脚下怯怯地望着我。我想去摸摸它,但它却别过头去,表示不愿意,那表情不由地让我心生怜惜。
刚来那天晚上,我把它关在笼子里,放到了卫生间,但不知是因为陌生的环境让它没有了安全感,还是在想原来的主人,它开始不停地叫唤,刚开始是拉长了的呻吟,“嗯—嗯—”后来直接开始汪汪叫了起来,响亮清脆。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是相当的高分贝,怕吵着楼上楼下的邻居,我只好起身去看它,说也奇怪,一看到我它就不叫唤了。跟它待了一会,回到卧室,没想到它又开始叫唤起来,不是汪汪声,而是拉长了的“嗯—嗯—”声,一声比一声凄婉。听不得这个声音,我只好又去陪它。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已经到了后半夜,明天还要上班呢,怎么办啊?我狠心不管它了,但听它叫得悲悲戚戚的,又不忍心了,只好将它从笼子里放出,抱到卧室里,拿出了一个垫子,放在我的床头下。说也奇怪,到了卧室它就不叫了,乖乖地在垫子上躺了下来。四肢两两并拢着,身子完全舒展开来,看起来舒服极了。原来它不愿意独自待着,要跟主人在一起。不会说话的它怎会有如此心思啊?暗暗地我心里已经有几分喜欢了。
接下来它跟我们同吃同住。每天上班前我都要用温水泡好狗粮,食盆里放好水,放到卫生间里,它很不乐意,嘴里嗯嗯着,不情不愿地进笼子,黑黑的眼睛盯着我,好像在祈求,小尾巴使劲摇着,好像在挽留我。看着它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将它放出了笼子,这样它就可以在卫生间自由自在行动了。
以前下班,我会慢悠悠地边走边逛,但有了豆豆后下班直奔家里,怕它着急。每次一开门,就听到它在卫生间门上啪啪拍打的声音。看到我,嘴里嗯嗯着蹦着高,然后围着我直转圈,欢快极了!它的快乐瞬间感染了我,于是我抱着它轻轻地抚摸着,心里有说不出的快乐。此时,它总是很温顺地顺势倒在我怀里任我抚摸,半睁半闭的眼里露出丝丝的惬意。
豆豆非常洁净,每次要解手都直奔卫生间,在固定的盘子里解决。看着它急急地跑去卫生间的样子,我忍俊不住,想不通,它到底是怎样判断这些信息的?
豆豆很依恋主人,我干家务时,它始终跟着我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动着。待我坐在沙发上休息时,它便跟着来到我的脚下,因为太小了,上不了沙发,于是便用小脑袋在我腿上来回蹭,表示求抱的意愿。当我去抱它的时候,它蜷曲着腿顺势一跳就坐到了我的腿上。它不时地伸出舌头在我的手上柔柔地舔着,极尽温柔。猝不及防,便在我的脸上来一下,跟我示好。无论我是躺着还是坐着,它都会枕着我的身体,嘴里发出长短不一、音色各异的声音来。这那是狗啊,简直就是一个天真有趣的孩子!
豆豆愿意跟主人同食,我吃啥它也要吃啥。每次我们吃饭的时候,它会蹲在我的脚下,专注地看着我吃,间或舌头不自觉地伸出来舔一舔,那样子分明就是馋得不行了,看起来特别逗人。每次吃饭前,我会单独留下一点肉,切成碎末,让它尝尝,它也绝不做狼吞虎咽之状,很绅士,很有素养的样子,但就是不知饥饱,喂多少它吃多少。有一次,看它一直想吃,我就一直喂它,结果第二天不消化了,啥也不吃了,害得我担心了一天。
豆豆很乖巧,也很聪明。我的意思也不知道它是怎么领会的,反正说啥,它都会明白我的意思。每次我跟它说的时候,它竖着耳朵听得很认真,要它到指定的位置去坐着,它就会乖乖地去那里坐着,坐好后,还昂着头看看我,好像在显示自己的的乖巧,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与豆豆相处,生活似乎变得轻松起来,繁琐的日子似乎也因它增添了一些说不出的趣味来。
这样的日子转眼就是四个月。那天黄昏我家先生带它出去溜达,过了好久他独自一人回来了,说豆豆丢了,神情间满是落寞,问他原因,他说看到人家在一个小超市门前下棋,他就看了一眼,结果转身早就不见了豆豆的踪影。那是个十字路口,小超市、理发店、棋牌室等等店面很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或许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人家就将豆豆给抱走了。他问了周边的人半天,人家都嬉笑着说没看见。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到原地去找。“豆豆——豆豆——”但任我怎么呼唤,都不见它的踪影。那些个超市、棋牌室、理发店,我一间一间去找,一个人一个人去问,但都徒劳无果,我只好落寞地回家。看到家里它的那些玩具,平日里的点点滴滴都在我眼前浮现,眼泪不由分说簌簌而下……
四个月前,若看到有人为狗狗的丢失而垂泪,我可能无法理解,但现在我顿然明白了。狗狗在主人眼里就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是朝夕相处的亲昵,是互相温存的玩伴,是相互依赖的温馨。这是身在其外的人无法体验的一种特殊情感。
那晚寒风呼啸着,天空还飘起了大雪。想到豆豆或许只是自己走丢了,我又在附近能够想到的地方去寻找了。当有人说在离我们家附近的一条路上看到了相似的狗狗,我顶风冒雪在那里来来回回走着,呼唤着:“豆豆——”但风裹着雪花将我的声音淹没了,最终我只能失望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找回它的希望是破灭了,我只能把希望变成祈祷:“但愿它是被人抱走了,那样至少它不用忍饥挨饿,不用顶风冒雪,最起码能有个栖身之所……”
短短的四个月,豆豆给了我从未体验过的快乐,让我改变了以往那些对狗狗的偏见。我与豆豆的缘分,止于这个冬季。豆豆,你现在何处?你还记得我吗?
缘分,实在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随风而来,随风而去。人与人之间是这样,人与动物之间亦是。与豆豆这浅浅的遇见,留给我的是无尽的牵念……
祈愿抱养豆豆的主人能好好地善待它,依然像在我家那样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