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你好,诗经里(散文)
沣河之滨的诗经里,顾名思义,就是《诗经》这部儒家经典诞生的故里。诗经里,以诗经文化为魂,把诗经中有关沣河的人文元素转化为现实景观。
置身诗经里,人们可着汉服穿越古今,可在国风广场观看踏歌起舞演出,可在中国古琴博物馆观赏礼乐演奏,可在花间酒店与月共眠,可在老舍茶馆体验餐茶文化,可在邻家小聚享受美食,可体验沐手抄诗、簪花祈福、月夜放灯的美好,亦可在古镇的清流花溪间自由徜徉,吟赏烟霞。《诗经》与沣河邂逅,开创了西周的礼乐文明;我与诗经里邂逅,蓦然找到了亲近《诗经》的钥匙,再次触摸到诗经思无邪的魂魄。
风雅诗颂馆演出,以实景歌舞剧的形式,全景展现了《诗经》从采诗、献诗到编撰、传承的演变历史。流动变幻的场景,将我引领到千年之前河滨纵横、苇草萋萋的原野,采诗官追随雎鸠的和鸣声,奔走于田间村舍,聆听着大自然的勃勃生机,捕捉着女子采摘、纺织、打枣、割稻的歌声,记录着男子们伐木、筑屋、耕作、狩猎的号子声,体味着人们婚嫁、祭祀、兵役中寄托的悲喜祈愿。从西周到春秋的几百年风尘中,作为艺术家的采诗官和乐工们,精心汇编增删,才有了诗三百的珍品流传。难怪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没有诗经的濡染浸润,中华又怎能被誉为诗的国度呢?《诗经》作为中国诗歌的源头,包含着民生的百态百味,令无数文化学者为之倾倒而皓首穷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雎》篇是被孔子誉为:“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情诗,位列国风之首。比翼和鸣的雎鸠,引发男子对采荇女子的思慕、追求和向往,单纯炽烈的情怀,是代代人歌咏传颂的千古绝唱。我最早喜爱的句子除了《关雎》,就是《诗经卫风伯兮》中的句子:“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自从心上人儿离去,她就是这么花容失色潦倒慵懒,她只为所爱的人,才做最美的自己。简单率真的直抒胸臆,活画出为爱痴迷的模样,在无疑处有意设问,楚楚自怜之意,引得无数天下痴心人产生共鸣。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雨雪霏霏。”以往读这个句子,想着物换星移的变迁中,美总是转瞬即逝,情总是幻化成空。但是今天再读,我却品咂出了另一种滋味。漫天雨雪的严冬,一个退役的征夫走在返乡的路上。归途漫漫,思绪飘飞,故乡渐进,心却难安。他时而忆起年少时离乡的柳色,时而猜想心上人是否变了心肠?多年不见的老街是否变了模样,村口的老柳下爹娘是否还在守望?区区十六字,真是道尽了远行游子的情肠。“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回乡路上,越思量越惆怅,竟不知归来何所依傍?真不知如何消解这世态的炎凉。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是我在诗经中读到的最动人的句子。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人际交往中,你我最看重的是朋友之间的相知默契,最珍视的是恋人间的两情相悦。你无论送我的是木瓜、木桃、木李,我都会欣然接受,并会以美玉回赠。并非我想要给你更丰厚的回报,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对我多么重要,我多么想和你永世相好!
这样反复咏叹的表白,绝没有衡量厚薄轻重的心思横亘其间,有的只是以我心换你心的情义,而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不以物质衡量交情深浅的人还在吗?友情需在美酒佳肴中见证,爱情需拿珠宝名车来增加底气。饭桌上,大多时吃的是仪式感,吃的是奢华的服务,推心置腹的促膝谈心亦成了奢求。“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的相邀欢是多么美好,“相见亦无事,不来常思君”的牵挂是多么真挚!
英国诗人库珀说过:“上帝创造了乡村,人类创造了城市。”人们久困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一旦厌倦了灯红酒绿的喧嚣,腻烦了声色犬马的奢靡,就极其渴望回归山林,回归田园,去呼吸大地的芬芳,去聆听自然的天籁,去湖光山色中寻找诗意的栖居。也许在旅途中,你找到了心灵的皈依,也许你即使置身某个文化古镇,也不曾找到安放心灵的去处,那就不妨翻开《诗经》,翻开诗词歌赋,在这里一定会找到安放灵魂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