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洹水之冬(散文诗)
一、
一场寒潮,将季节的冷,悄然铺开。我以不再模糊的意念,摘取迎面来袭一片寒。
巴掌大的叶子,写满过太多故事。
时运,揭开新的扉页,在一气呵成的文笔下,修炼成冬雪的静美。
一片花雪的记忆,化作一滴寒露。
归宿的卑微,是历尽沧桑后的风轻云淡,也是,以清逸动人的姿态,锁定一幕优雅凝结的浪漫。
冬寒里的洹水,不再湍湍急流,但依旧浑厚的涛声,此起彼伏。
心思伴随清冷,愈演愈浓,所有划归纯白的宁静,在素心交织的白昼,渐渐沉静……
一碗粥的香,从白墙黛瓦的屋房里流出。
一把汤勺,曾被祖母一脸的慈祥,打磨圆滑。
滚烫的麦香,穿越时空的局限,流溢于唇齿之间,萦绕在,被干冷冬季冷却的鼻腔里。
我原以为,那呼啸北风,只是我诗句中偶遇的平仄,只是黄土小路上的某处坑洼。
直至,那剧烈的寒风带走,留守在城市一隅的最后一缕梅香。
一片片满载暗语的温暖,都饱含了一生的峥嵘。
挥手而去的背影,顺势掩走的,还有一份不忍强加于亲情之上的苦难。
天空重现云朵,只有脚印是深重的。
一成不变的,唯有洹水淌过的印痕。
惊诧于日新月异的城市变迁,与风云多变的世事无常。
我曾,在殷墟遗址的展柜前,揭开一缕心跳的开始。
那如刀剑一般的温度,将我净白的生活适度调节。
每瓣瓷片的遗留,都是文明赐予的永恒。
都像阳光一样的喜悦,又像大地一般,包罗着,从古到今生活在洹水岸边的父老乡亲。
一年一度,草木枯荣。
清风再次掰开十指,叫醒一场瑞雪,跟我一起行走。
爷爷的苦酒,一半敬给英雄,一半敬给,那慢慢老去的黄牛。
耕耘的思想无辜地,被极速穿插的北风,瞬间夺走。故事的最终,以半枚雪花,完结了整整一生的修行。
我善用的长句中,有涓涓溪河,一直默默东流。
只是不知晓,那飞扬的战鼓声,是否,能润色我始终沙哑的歌喉?
我仍想,以最纯粹的善念,紧跟瞬息万变的历史潮流。
细致的纹路,源于甲骨文字中留白出的间隙。
每个栽种于故土中的典故,都一一倒叙下时光里循环往复!
陪伴曾经的母亲,往来于我诗行所能容纳的地方。
那是一个拳头大的热源,在冰天雪地的北国风光里,扛起半世的情长。
愈来愈灰暗的右手,足够释放暖流与给养,足够让裸露的体温,默默收拢。
进而,让等待愈合的心灵,暖意融融。
灯火稀微处,不见阑珊。
我卸载一切左右脚步向前的杂念,好让一粒种子,在冰冷的冬天,悄悄发芽。
我所祈祷的光明彼岸,待风霜飘过,花开如故……
二、
记忆的时空里,无数次,留恋着浮华背后身处的街景。
季节的寒风,依旧停驻,乡情游离在熟稔的大街小巷。
风尘仆仆的脸颊,迎合刺骨的寒冷。
抽离出一段岁月痕迹,将沉思与古老,一页页掀起。
忽而,听到,昼锦书院的琴弦换了乐曲。
词韵里的澎湃,缠裹着夹带沧桑的诗意。
青衿下的脚步,通向清幽院落,他乡的风雪,和待被擦亮的真理,飘落成几缕乡愁。
长好骨骼的寒霜,铺满堆积的冬叶。我头顶的光束,在通往黑暗的路途上,没了最直白的回音。
多么想靠近,那枯草上的第一轮旭日,但风干的寂寞,只对准了,漫漫光阴里,遗落下的一纸情深。
丰收中的喜悦,收藏在年久失修的粮仓。
没了谷物的填充,日子也照样过得红火。
那山头,闪耀着挂满枝头的硕果,待以最诗性的笔墨,描摹下,果酒发酵的绵柔。
枯草燃起烈火,是一把来自青春的心火。
微弱中,点亮,一场崎岖向上的苦行。
横亘在雪路上的苍茫,唯一豢养下一滴汗水的浓。
时间里垦荒,越过半生,是母亲操持的咸菜,结出的晶莹。
誓言,曾比寒月还要夺目,而走过的路,却比停滞的寒水更显清澈。
明净中,反射出永不间隔的气息,还有,我与父亲在洹水流域,晨起奔跑的足迹。
唯一笑看沧桑的路人,撕开了徒有虚表的面具。
以最真切的回忆,辗转出方圆十里,漫无目的孤旅。
空泛,取代所有无所适从,面对博大苍空,茫茫然,只是沧海一粟……
浩瀚时空,已然结冰。
依旧有靓丽的花朵,距离我,只有显眼的,一墙之隔。
那个步履迟缓,面带笑意的卷帘人,为我珍藏着一坛足够越冬的白菜。
她的身骨,不会随意念冻僵或腐蚀,她的名字,跟随母族的姓氏,一起,长眠于太行余脉。
我等身心沉稳的时刻,望眼西山远处萦绕的迷蒙。
等祖母的手,再次洞开一场最透彻的呼唤,并以最熟知的歌声,完成那一丝一缕的,尘世未尽的亲情。
薄薄的雪,铺满古都最热的土地。
前世今生的河流,连同命理中写好的缘分,交汇在斜阳西落的山头。
怀旧的乡情,追溯过一个苏醒的王朝。
犹如出土在骄阳下的青铜,即使满面泪流,也会借助雪水的轻柔,洗却留在古痕中的腐朽。
夜景再次点亮,一个遥远的青春年少。
灯光闪烁跳跃,一座城的古老,和属于长夜的歌谣,在扭转的时空里,释放出一生的璀璨,与洹水三千年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