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收获】母溪河传奇(小说)
一、大战金龟
这是一个关于莫老二和紫霞仙子仙凡之恋的故事。
从乐山大佛顺岷江而下20公里处,有一座千年古镇五通桥西坝古镇,这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溪水清冽。西坝有一个凉水井,在西坝镇民权村二组的狮子山下,一口脸盆大小的水窝,不漫不涸,终年如是,那水是从山后的桫椤峡谷浸过来的,镇上无论是茶馆饭店,还是酒厂豆腐坊,以及居民饮水,皆从这儿取水。
一个叫莫老二的小伙子常年在沐河上撑船。
传说天上王母娘娘身边有赤霞、橙霞、黄霞、绿霞、青霞、蓝霞和紫霞七个仙子,她们常常把天空妆点得五彩缤纷、绚丽无比,这不,天上仙乐阵阵,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在众仙簇拥下,观看七个仙子凌空蹁跹,个个手持彩练,舞得眼花缭乱,引得众仙一个劲儿地叫好,她们一个个身材姣好,舞姿优美,引得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微笑着频频点头。在人间,凡人便看到到七彩流云,蔚为壮观,明艳动人,在七个仙子当中紫霞仙子和青霞仙子老是拌嘴,她们谁也不让谁,闹得不可开交,为此王母笑道:“青霞、紫霞,因为前世斗得太厉害了,为了化解恩怨,如来佛祖就把她俩扭在一起做成了灯芯,她们便是如来座前日月神灯的灯芯之一,我看天上没云霞不好看,便向佛祖要她们来。”
紫霞仙子看到乐山的西坝美若天堂,就常常偷偷下凡到西坝镇玩耍。
紫霞仙子挽着高高的云鬓,身体轻盈柔若无骨,皮肤雪白如玉,滑如锦缎凝脂,长得柳眉杏眼,瓜子脸儿,樱桃小嘴,身穿五色彩衣,绕着五色彩练,她从天上带来玉液琼浆,倒入凉水井,于是凉水井的水清冽。
紫霞仙子喜欢远远地看着镇上的百姓生活得洒脱从容、无忧无虑,他们有的在茶馆里喝茶,有的在树荫下闲聊家常,她也常常远远地看着渡口上的船夫莫老二载人过河,那小船轻轻地飘在沐河上。
据说沐河里有只金龟精,身材矮胖,皮肤漆黑,身穿金盔金甲,修炼上千年,法力高强,擅使一对上千斤的巨锤,能吐气为风,经常在沐河里是搅起风浪,把沐河上的来往船只都弄翻了,沐河龙王斗他不过,连龙宫也被金龟占领,把沐河龙王当奴才使唤,沐河龙王只得忍气吞声,敢怒而不敢言。
后来八仙中的吕洞宾、铁拐李、曹国舅云游到西坝,见这里树木葱茏的山林间有一块平坦的巨石,正好下象棋,于是张果老和曹国舅摆开战场厮杀,到了晌午,肚中饥饿,一旁观战的吕洞宾便向附近的山民讨吃喝,纯朴的山民便推豆花招待,不想几个时辰过去,豆浆始终煮不开,吕洞宾掐指一算,原来是修炼成精的金龟作怪,因为二仙下棋占了它每日晒太阳的巨石。
这金龟精远远地看着张果老和曹国舅二仙在巨石上下象棋,他早闻八仙之名,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他心中也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于是略施小法,让豆浆煮不开,好让二仙离开巨石。
于是吕洞宾一剑刺向沐溪河,那剑气凌厉,直逼金龟精。
莫老二正在河里撑船,立时风平浪静的河面,突然波涛汹涌,一浪盖过一浪,河水猛涨,向两岸扑去,他的小船被波浪翻卷得摇摇晃晃,人都站立不稳,他赶忙把船划到岸边,迅速跳上岸。
金龟受惊,忍不住怒喝一声:“欺人太甚!”金龟旋即升到天空,大叫:“吕洞宾,我与你们八仙是各走各的道,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却占我晒太阳的巨石,用剑逼我出手,真是欺人太甚。”
吕洞宾道:“你在沐河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我们三仙就是来为民除害的。”
“哼哼……想要管闲事,还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金龟冷哼道,遂与吕洞宾展开激战。
吕洞宾的剑势凌厉,如狂风巨浪,招招直指要害,金龟的铁锤气势逼人,招招沉稳有力,两人直杀得昏天暗地,不决高下,后来曹国舅和张果老也来助阵,三仙斗金龟,杀得难解难分,杀至凉水井。
莫老二只见狂风阵阵,愁云惨雾,飞沙走石,狂风中人影绰绰、风驰电擎般飞来飞去,似有阵阵喊杀声和兵刃撞击声传来,西坝镇的百姓一个个吓得心惊肉跳关紧门窗,蜷缩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莫老二藏在石头后看稀奇,却什么也看不到。
此时紫霞仙子正在凉水井乘凉,她见吕洞宾他们三仙斗不过金龟,打了半天也只打了个平手,便挺身而出,道:“吕洞宾,你们歇一歇,我来战这金龟。”
“哟!这小娘子长得这般水灵,做我老婆,让我赛过神仙。”金龟一脸轻佻。
“你这金龟,一见就不是好东西,我今天收了你。”紫霞说。
“姑娘是……”吕洞宾看紫霞仙子柔柔弱弱的,满脸狐疑。
“我是天上的紫霞。”紫霞仙子说。
“哦,可是王母娘娘身边的紫霞仙子?”吕洞宾问。
“正是。”紫霞仙子道。
金龟一听眼前这女子是天上的紫霞仙子,一时眉头紧锁、头皮发麻,这小女子不见得有什么本事,可她毕竟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人,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这王母娘娘可不能招惹,但他可不能怂了。
吕洞宾这才闪开,让紫霞仙子诛杀金龟精。
“你以为你是天上的神仙我就怕了你,别说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婢女,就是王母娘娘来了,也照样做我的女人。”金龟恣意狂笑道。
金龟举着铁锤,看着赤手空拳的紫霞,冷冷嘲笑:“你个小婢女,用什么跟我斗呀?”
紫霞从腰间掏出又柔又软的彩练,把金龟乐得前仰后合,叫嚣道:“我只一锤就可以把你砸成肉泥,识相的,从了我,做我的夫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你这乌龟,还恬不知耻,真是白日做梦。”紫霞仙子柳眉倒竖、杏目圆瞪。
“啍啍,等我擒了你,就任由我摆布了!哈哈……”金龟说着,噌地蹿出数丈高,身子在上,双锤在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地射向紫霞。
紫霞持彩练和金龟恶斗,金龟双手使铁锤呼呼生风,劈头盖脸、狂风骤雨般砸向紫霞仙子,步步紧逼,横冲直闯,而紫霞手舞彩练,轻盈自如地闪避,以柔克刚,照着金龟或缠或绕,而且还不时用彩练如利剑横扫、又如蛇信戏弄,把个金龟精气得怒发冲冠,嗷嗷直叫,累得大汗淋漓,张着嘴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最后紫霞的彩练缠住了金龟的脖子,就像一个有活结的绳套,紫霞用力一拉,只听咔嚓一声,把金龟的脖子给勒断了,金龟死时还圆瞪着双眼、张着大嘴,巨大的身躯轰隆一声栽倒在地上。
大战结束,风停影散,沐河的水也恢复了平静,艳阳依旧,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莫老二看得一头雾水。
沐河龙王早早观战,他一直忍受金龟的窝囊之气,敢怒而不敢言,看到金龟死了,他才过来对紫霞千恩万谢。
紫霞与金龟这一仗,让三仙也大开眼界,啧啧称叹。
二、仙凡之缘
莫老二的家就在西坝镇凉水井,他的父亲去世得早,和母亲相依为命,因为家里穷,到了三十多岁还没结婚,他长得中等个头,挺瘦,双眼雪亮,因为长累月经历风吹雨淋,他的皮肤黝黑,他为了方便过河的人,就在渡口边搭了个茅草棚,无论刮风下雨,无论黑白昼夜,只要有人叫,他马上就去划船载人过河,而且他载人过河,都是客人主动付点钱,遇到有的客人身上没钱,他就说算了,不用付船钱。
紫霞常常远远地看着莫老二有如此善行,就频频点头微笑,颇为赞许,心生怜爱。
后来,莫老二的母亲也去世了,就只剩下莫老二孤苦伶仃地过日子。
一天,莫老二从家里出来,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晕倒在家门口,换作是别人,怕惹麻烦,且不要说会被人讹诈,就算真的病了,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关你的事你干嘛去扶人家?莫老二蹲在地上叫着:“妹子,妹子!”
女子这才慢慢地睁开双眼。
“妹子,你怎么了?”莫老二关切地问。
“我是个叫花子,三天了,粒米未进,饿晕了,没事。”女子有气没力地说。
莫老二马上返身进屋,端了一碗水喂女子喝下。
莫老二心里顿生怜惜,说:“妹子,你别急,我舀些饭给你吃。”
莫老二舀了碗饭给女子,女子接过饭狼吞虎咽地吃着,不时哽得直咳嫩。
莫老二心疼地说:“妹子,慢点吃,别咽着了。”
吃了饭,女子有精神了,径直进了莫老二的家,四下里看:“大哥,你家人呢?”
“我父母都也过世,又无兄弟姐妹,就一个人生活。”莫老二说。
“你老婆呢?”女子问。
“家穷,谁看得上呀!”莫老二无奈地说。
“大哥,我想睡一觉,这么大的屋,你一个人住,真的是太可惜了,我不走了。”女子说。
“哎哟,妹子,千万使不得。”莫老二着急了。
“怎么,嫌我是个叫化婆?”女子一脸不悦。
“妹子,你别误会,我不是不让你住,只是孤男寡女的,如果惹起风言风语……”莫老二慌忙解释。
“怎么?怕坏了你的名声。”女子谑笑。
“我倒没什么,就是怕有人对妹子风言风语,你这么年轻,以后不好做人。”莫老二说。
“要是我留下做你的老婆呢?”女子问。
“这更使不得,我家穷,怕误了妹子终身。”莫老二用口袋装了十几斤米给女子,“妹子,你先拿去吃着,如果吃完了,我再给你。”
“切!”女子冷笑一声,把米往地上一扔:“怕我黏上你?本姑娘还看不上,逗你的,不麻烦你了。”
女子说着,转身走了。
这女子便是紫霞仙子,她走到无人处,便变化回原来的样子,但是她一心想和莫老二在一起,一计不成,就又心生二计。
紫霞扮作一个富婆,脸上画眉、敷粉、涂口红十分娇艳,身穿绫罗绸缎,领口很低,露出雪白的胸脯,穿金戴银,珠光宝气,手里提了一口袋的金银要过河,富婆上了莫老二的船,富婆把口袋打开数金条银锭。
“夫人,财不露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莫老二说。
“兄弟呀,我家那死鬼开了盐场,挣了家业,却不明不白地死了,留下我一个女人家孤苦伶仃的……”富婆叹息道。
“夫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莫老二劝慰道。
“兄弟,我看你忠厚老实,撑船也挣不了几个钱,风里来雨里去的又辛苦,不如跟了我,过几天舒坦日子,也不枉到世间走一趟。”富婆说着,走到莫老二身边,身子向莫老二靠过去,抓起莫老二的手往怀里送:“我虽然有些家业,可心里冰凉冰凉的,没个男人嘘寒问暖的,难受呀,不信你摸摸看。”
“请夫人自重。”莫老二严肃地说。
“怕什么呀?又没人看见。”富婆笑着用手拍莫老二的脸。
“人在做天在看,谁也逃不过天眼。”莫老二说。
“切,不识抬举。”富婆白了莫老二一眼。
“夫人,到岸了。”莫老二说。
富婆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富婆也走了老远,莫老二看到富婆装金银的口袋落下了,赶忙提了口袋一阵风似的去追。
“怎么,想通了?”富婆笑嘻嘻地问。
“夫人,你的东西。”莫老二把口袋递给富婆,富婆接了口袋,往肩上一搭就走了。
等莫老二回船上了,紫霞这才哈哈大笑。
一天傍晚时分,紫霞又化作乞丐打扮,来到莫老二撑船的渡口。
莫老二远远地看到有个年轻女子站在河边,很久都没挪动脚步,神情很落寞,双眼黯然失神,直勾勾地凝视着水面,象座雕塑似的。
女子身材娇小,却穿着很宽大的衣服,显得她的身体更加瘦小,头发蓬松散乱,脸上也很脏,象是个流落街头的乞丐。但是她的皮肤很白,白得晶莹剔透。
莫老二觉得那女子身影好熟悉,心里感觉女子不对劲,就一直偷偷地注视着她,终于,莫老二看见女子纵身跳进河里,只听哗的一声,女子在水面溅起了一朵浪花,她一下水即沉入水里。
莫老二见了,飞快地跳入河里,迅速地游到女子落水那里,沉到水里去找女子,好在女子落水后被水灌进嘴里、鼻孔里,正非常难受的使劲挥动双手双脚拼命地挣扎,莫老二抱起女子,把她的头托出水面。
“你放开我,别救我,让我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紫霞一边激动得嚎淘大哭,一边使劲挣扎,双手使劲地推沐小二。
“妹子,有什么事想不开呀?好死不如赖活着。”沐小二说。
“大哥呀,你无法感受生不如死的滋味呀!”紫霞说。
“生命来之不易,身体是父母给的,你年纪轻轻,何苦要寻死呀,妹子,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呀,人呀,只要活着,没有跨不过去的沟,也没有迈不过去的坎。”莫老二说着,把紫霞抱上了岸,让她到家里去坐。
紫霞骗莫老二说,她叫紫霞,是青神县河坝子镇黄莺岭村的人,她和老公在五通桥的盐场做工,老公爱赌钱酗酒,两个人在盐场起早贪黑地做,挣的工钱还不够他用,加上她不能生育,老公挺嫌弃她,输了钱要打骂她,喝醉了酒也要打骂她,看老公花钱似流水,她想劝说老公两句,刚一开口就被老公责骂,这次老公输了钱拿不出来,就把她送给人家做老婆,对方那男人也是个赌徒,穷得家徒四壁,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所以她才想到了死。
想到紫霞有家不能归,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莫老二就让紫霞住了下来,虽然他的生活也不宽裕,他便省吃俭用,尽量让紫霞吃饱穿暖,紫霞住了些日子,一是觉得闲着无聊,二是感激莫老二,想着要为他做点什么,于是就在家里煮饭收拾,补补衣服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