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家乡的芦花(散文)
时光如水,日月如梭。不经意间,岁月的年轮又转到了秋天,又到了芦花飞扬的季节。
离开家乡四十多年了,往事依稀。但家乡的芦花却一直未曾忘记,编织童年梦想的芦苇也依然深印在脑海里,时常牵动着我的思绪。
家乡是一个贫瘠落后的小村,没有山,没有河,更没有怡人的景色,要说美,也只有那秋天的芦花了。
村东是一片沼泽,生长着茂密的芦苇,苍苍荡荡的飘映在水影中。虽然这里的芦苇没有白洋淀的那么气势磅礴,宏伟壮观,也不及扎龙湿地的芦苇那么浓密茂盛,但那挺直的身子、高昂的花朵,摇曳着情思,一样展现着秋天的浪漫与美丽。
上中学时学过一首古诗,其中一句仍记忆犹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就是从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与之朝夕相伴的芦苇竟然还有一个这么怪异的名字。
芦苇通常夏秋季开花,花序呈圆锥形,雌雄同株。其实,从真正意义上讲,芦花不能算作是一种花。它就像谷子、高粱一样的草本植物。但它姿态优雅,婷婷而立,群居不倚,独立不惧,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境界,所以备受人们的喜爱。
入秋以后,沼泽里的水慢慢退去,芦苇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叶子开始枯黄,花序散开,这时候的芦花最美丽!洁白的芦花在秋风中翩翩起舞,在芦海中扬扬荡荡,交织成密密的一层层,一团团,像棉絮,像飞雪,远远望去,犹如隆冬的雪花,飘洒在田野、林间、行人的身上。我喜欢在秋天看芦花在空中飞舞的景象,飘呀,飞呀,自由自在,累了,倦了,落下了,又无声无息。
秋天是收割芦苇的季节,父亲去芦塘割苇,我也跟着,他割苇,我则在一边折一把芦花,举过头顶,摇晃着,看着芦花在秋风中漫天飞舞,或是寻找还没有完全消退的水洼,捡拾困在里边的小鱼小虾,偶尔,还能捡到大雁、灰鹤、野鸭等禽鸟巢里未能孵化的“实蛋”。
父亲用扇刀割芦苇,一片片,一铺铺,我帮他把割倒的芦苇抱到一起,等他打捆。运回家的芦苇根朝外码城垛,等芦苇干透了以后打成草帘子卖给生产队苫大棚、暖窖。
那时候农村很贫穷,窗户都是用纸糊的,冬天特别常冷,每年秋天,父亲都会打几块草帘,晚上挂在窗户外面。用芦苇打的草帘保温性能非常好,档上它窗户就不上霜。
父亲手很巧,我睡的床垫也是他用芦苇和蒲草做的,两面是芦苇,中间夹着蒲草。柔软舒适,冬暖夏凉。秋天,母亲也会到芦塘割芦头、蒲棒,回来晾干后把芦花和蒲棒的绒抖落下来做枕头。芦花有去燥清火、醒脑明目的功效,芦花枕头蓬松柔软,枕在头下不上火。
做草帘用不了那么多的芦苇,剩下的就当柴烧了。芦苇燃烧的时候火苗呈紫红色,且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相比玉米秸,芦苇的火苗要旺得多,不过也有个缺点,就是往炉膛添柴的时候芦花满屋飞扬,落到锅里、盆里到处都是,落到脸上吸进鼻里痒痒的……
我喜欢芦花,喜欢她不是竹,却有着竹子的抱负与伟岸;喜欢她不是树,却有着树的坚强与厚道。她的美不仅仅是它外观的独特,更是它具有着“不择环境而栖身,不惧风雨而挺立,不逐名利而生长,不卖弄矫情而温柔”的那种坚强与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