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贪内助(小说)
福来村是全县最边远的一个山村,村里到处坡坡坎坎的,田土瘦薄。村头有一棵高大的松树孤零零的,周身被u北风吹得枯干龟裂。村民的生活过得都很艰难,在这个村里有个村民叫钱中明,他的儿子钱全是县里的大官,村民们见了他都竖起大拇指,称赞他培养出了个好儿子。虽然他觉得脸上光彩,但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实惠,房屋没变,生活没变,六十多岁了,还在家一天到晚干农活。
钱中明六十开外,身材中等,头发稀稀拉拉的,额角满是皱纹,背微驼,他对人和善,从未得罪过任何人。没想到去年他沾儿子的那点名气,如今没有了,人们见了他态度大变了,没有一句恭维话,有人背后还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说他儿子、儿媳都被判了刑进了大牢。钱中明觉得自己没脸见人,就很少出门了。
钱中明怎么也想不通,他含辛茹苦培养读了大学的儿子,干了二十多年的工作,怎么会栽到钱上,怎么会贪污受贿,莫非是他不该姓钱这个姓?
村民们通过四处打听,原来钱全贪污受贿数额巨大,金额上千万元。这些受贿的钱都与他的夫人何莉分不开,是何莉牵连了他、害了他。
何莉是城市里出生的人,父母是做生意的,家庭很富裕。她从小学就会了父母唯利是图的生意经,心中一直有挣大钱的欲望。大学毕业后,她父母找关系把她分配在财政局工作。她能说会道,颇受局领导的赏识,被安排在预算股工作。当时钱全在县委办公室任秘书,有才长得又帅,何莉就主动同他交往,对他穷追不舍,两人很快便坠入了爱河,不到一年就结了婚。几年过后,由于钱全表现好,被u提拔当了秘书科长。他一步步高升,最后当上了县委副书记,分管组织人事工作,掌握了干部调配升迁的大权。
常言道,夫荣妻贵。何莉在财政局入了党,被提拔当了预算股的股长。她仗势老公有大权,又能说会道,善于拉关系,而且惯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单位可谓风光无限,令众人羡慕。她羡慕那些有钱的大老板,羡慕那些有大把钱花的女人,她开始做起了快速发财的梦,她恋权贪财的胃膨大起来,只要有人去她家里行贿,她毫不避讳地收钱收物。
一开始有不少有求于钱全的人,每逢春节、端午节、中秋节等节日前后都来给钱全家送红包和贵重礼物,表示节日问候。钱全有些担心,说何莉不该接受礼物,但她满不在乎地说:“这是朋友送的,都是正常交往,没有关系的。”
何莉和她的父母还相信迷信,专门去请了算命大师给钱全算了命,说他这几年吉星高照,有神灵保护,财源滚滚,大发大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何莉认为光靠受贿的钱来得太慢太少,必须想别的办法,于是她以父亲、弟弟的名义开设了两家皮包公司。
何莉善于给钱全吹枕边风,有时吹大风,有时吹小风,有时吹微风,把钱全吹得服服帖帖、舒舒服服的,“我们的儿子,现在读高一了,过两年上大学需要多少钱,今后出国留学要多少钱,你心中有数没有?你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现在有权,过几年换届你没权了,再想用权没门了!你没听说市里、省里人家管组织的书记捞了多少?你真是猪脑袋!”“我答应了帮别人办的事,你要不办,人家会怎么看我,难道你就让我丢面子?”有时钱全不答应拒绝办的事,她就直接站到前台去,依靠钱全的影响力,直接给组织部领导打招呼提拔使用干部,对于办得不得力的,她还向钱全施加压力,让其提拔她指定的人。
有一次,何莉收受一乡干部六位数的支票,让钱全提拔其职务,钱全答应帮助解决,但未能如愿,叫何莉退款,她到口的肉不愿吐出来,就和钱全大吵大闹,一直到办妥才罢了休。何莉还经常以要不要老钱帮忙暗示官员送钱送物。凡与何莉交好的官员就升官,商人就发财。有的人善于走“夫人路线”,有个副乡长给她送了翡翠手镯、钻石名表等礼品,不到半年就当上了县里大有油水的城建局长。其实这个局长水平很低,开会讲话口误百出,成为笑谈。副乡长的老婆是一个医院勤杂人员,因为他送了何莉一份厚礼,不久就被提拔为卫生局财务科副科长。
钱全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忘记了初心,忘记了是人民的公仆。几乎变成了一只狼,见了羊就想咬一口。他开始一门心思抓钱,开始不择手段,开始亲自出马打通关系,帮助何莉的公司空手套白狼,承揽高速公路工程材料供应生意,通过供应大批冒牌钢材大发了横财。后来何莉收的受贿钱财越来越多,钱全的胆子也大起来了,他让何莉插手土地出让、工程建设、招标投标,索取收受巨额财物。各种行业的老板、商人以及镇、乡干部,竞相逢迎“何大姐”,以此获得钱全的信任和特殊关照。
何莉常叫钱全把她介绍给建筑老板,有一天他夫妇二人遇腾飞公司老板何明富,钱全主动介绍道:“你这个何阿姨人很好,和她处不好的人肯定有问题。”老板听了心领神会,对何莉百般讨好,主动带她到深圳、香港、澳门旅游、购物,从名牌衣服到名牌手提包,哪个贵就买哪个,还多次带何莉在澳门赌博,她不用出赌资且分红。对于这些事,钱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何莉老觉得自己身为书记夫人,得有人捧着,有人天天围在她身边团团转,才显得出她高贵的身份。如果没人上门,没人请客送礼,她就感到孤独。她对送上门的礼品,不论贵贱,一概接受。在一些干部和老板们心中便形成了送礼“潜规则”,先打听何莉在不在家,然后才决定送礼时间和机会,努力去走“夫人路线”。对送上门的黄金、名表等她来者不拒,成为一个吃竹杆不嫌长的人,再长再多她都可以吃进去。
一天,何莉在文化市场闲逛时碰到了兴隆房地产的老板张大强,他也对古董、玉器、工艺品等感兴趣,彼此交谈很投机。张大强告诉她,现在玉石开采受限,升值空间特别大。随后她经多方了解,感到张大强所说属实,认为这是发大财的商机。事后,她接到张大强的短信,说手上有一批好货急于出手,如果诚心想要可以便宜出。她心动了,对张大强说:“我手头没有那么多钱。”张大强说:“没关系的,不够的我可以凑足,也不用还,只要钱书记特殊照顾就可以。”此后张大强就成了她的“取款机”。
何莉认为,她丈夫出人头地,有职有权,不贪白不贪,贪得越多越有满足感。她帮助丈夫收钱、收房、转赃,甚至直接向企业老板索要钱财,成为一个十足的“贪内助”。钱全的35笔受贿单,其中有19笔都是何莉收取的。
何莉对于送上门来的钱,不管是谁,不管多少,来者不拒。有一些来送钱的人她根本不认识,仍照收不误,先存入银行,再告诉钱权。据检察机关侦查证实,钱全受贿的800多万元中,由何莉经手的近三分之二,他们夫妇俩“前门当官、后门开店”,上演了一出贪腐“夫妻档”,何莉“贤内助”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贪内助”!
记者到监狱去采访了钱全,他很忏悔地说:“我最初在接受组织调查时,心里非常的矛盾,知道自己问题是比较严重的。害怕说出去以后受到严厉地处罚,觉得自己这些事儿可能也没什么人知道,还有妻子何莉可以顶着,侥幸的心理占了上风。现在想一想,我没有抓住那次机会坦白交待,最终的结果就是侥幸带来了大不幸,我对不起党培养,辜负了人民的企望,对不起含辛茹苦养育我的父母。我自己所犯的错误,使党和人民的事业遭爱了重大损失,使我的父母、孩子蒙羞,让他们失望和痛心。我最大的悔恨是,听信、纵容了妻子何莉收受贿赂。现在组织上让我撕开了内心最丑陋的那一部分,让我的内心终于轻松了下来。面对自己所犯的这么严重的问题,组织上并没有放弃我。中秋节晚上,还让我和日夜思念的年迈多病的老母亲通了电话,让我无比感动。我决心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争取出狱后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
钱全贪污受贿,错在他忘了党的宗旨、忘了初心,罪在他的夫人“贪内助”何莉常给他吹“枕头风”,这双冰冷的手铐有钱全的一半,也有何莉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