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洹水冬情(散文诗)
一、
万里长空,划开一季的冰冷。
逃避寒风的心事,佩戴最合适的注解,悄悄然地,连通一枝绿梅的暗喻。
信奉善果的手,打开心慕许久的故乡。我积攒眼泪和慈悲,去唤醒一尾冻干的鱼……
蓄养的心神游走,我留恋海纳百川的壮阔,天地苍空,赋予故土的情愫,不再是尘世的冷暖悲欢,所能一一左右。
冷风中,恍然大悟,那些记忆犹新的地方,却自始至终,飘荡着陌生面孔。
走散在黑夜里的眼睛,可以清楚地触及到,外公的鼾声抑扬顿挫,如流水般,缠裹一座城的寒流。
一声犬吠惊醒,仿若将青春,跌落在我寻找的辞海中。
岁月的恩典从他手中放出,葱油饼的香,长进我孩提时的乳名里。
丢失的药效,没有给予黑暗中独守寒夜的老人,最贴切的解释。
只以,东风最深沉的寓意,还我一路向西的悲凉!
鞋底,踩过一切寒凉,包括冰封的洹河,也在同一时间定格。
尝试以纯白宁静的风景,素描难分左右的爱情。
现实中委曲求全,截获扭转在命运交响曲里的满面泪流。
卑微,藏进苦难,颠簸在接踵而至的波澜里。难再续写,遗落在剑柄上的字眼。
抽香烟的父亲,为我勾兑出一首诗的遥远,且以最具深意的回望,吐露流于唇齿间的最后一壶酒香……
叶落,归根;冬过,人去。
一阵雪落的韵律,并行着两行踏雪而逝的足迹。
一碗粥的香,放逐鼻腔。是祖母洗净的五谷,熬出的意味悠长。
针线缝合的衣角,填满抵御风寒的白棉。
混沌的脑海中,隆起厚重的思念,与一段岁月里,最漫长的三月苦寒。
假设有一抹记忆留下,我愿,是殷都古老中酝酿的动人佳话。
也或,是门扇的石碑旁,遗落下的历史辉煌。
双手不惧北国的雪霜,唯一倒下的,只是淙淙洹水奔流向东的执念与激昂。
叹息中,聆听远古回放的鼓声,比趟在冰冷中的脚步,更显沉重!
落雪声声沉淀,每首飘逸的曲韵,都来自古城底蕴里,最触动乡情的心绪。
目光化作一枚靓丽的雪片,和我充溢内心的喜悦一样饱满。
雪路上的迷茫,已点亮生命起初,那微弱的烛光。
看清儿时睡梦里,紧贴枯黄额宇间的白发苍苍。
还在寻找,停靠在叶片中的最后一丝柔软。最熟悉的温暖,伴随故土最极寒的冰霜。
凝固的往事,折叠成一寸时光,只待季末最浓的梅香,沿途绽放!
二、
洹水遇寒,我试图挽回僵化的冬天。
时光翻腾着记忆碎片,再多的梦醒,也没能唤醒,一只沉睡在南国的小燕。
源自那略带陈旧的伤感,只听着风儿隐隐的呼唤……
我注意着,聆听冬风的嘶吼,也小心翼翼地,将炙热的乡情,瞬间凝固沉淀。
大浪淘沙,乘风而起,我被一树寒梅,叫醒。
我的认识,逐一摸排着那记录在远方的歌谣。
季节冷却不掉,那续写的章节,在依旧温馨的小巷里,绽开成一首诗的暖。
踱步走进一座城池的远,有我曾经断断续续的念,是叔叔在洹水畔歌声的甜,还有,那放归在田间地头的陪伴……
我时常把家乡的鱼儿,描绘成锦鲤的模样。
也会,将母亲的额头,打磨成我一生一世都在攀登的山头。
那些,都是愿望的模样,是关乎信仰的绵延悠长。
河流一直向东,流去。
祖母,曾把善良与柔软,种进流溢稻香的伙房。
河畔的家,保留下每片花雪的记忆,我以火苗的形状继续奔跑,在天色蔚蓝的故乡,寻觅那越来越稀薄的乡音。
辗转三千年的余晖,那偏爱烈酒的父亲,总会以凹陷的身体支撑,一个只有苍白与沉寂的冬天。
我有意推开雪花的悬浮,提取遁匿在时空里的重……
顿悟的夜晚,举起过冰冻的小手,只试图剥开,父亲与我之间的一道阴影,和一层水雾的弥漫。
我瞥见掩进琉璃窗外,那有待修饰的寒,那些类似于东风的信物,捎去,我停放在烟火气息里生动修辞。
我与游鱼,一并行走,再次叫醒,埋在遥远历史长空中的马匹和歌声。
我放眼波光远去的风景,并以此,挽留下可能并不属于北国冬天的爱情。
我透过吐露暮色的翠鸟,隐隐约约地发现,岁月的悠久,已让一抹沉重的负担,
连同一片从远古涌过的云海,一并,划归成一座城市内在的温暖。
北风依旧无情,我视而不见,往事的沧桑依旧,我从一条街的遗憾里从容走过……
我想,我已可以准确拿捏到命运的沉浮,看清那,从儿时铺向中年的归路。
我适时,敞开胸襟,去歌唱一种值得缅怀的阴冷。
并在一个不太寒冷的白昼,等待一场白雪,飘落!
在某个凄神寒骨的黑夜里,我收回那原本迷离的眼睛,与一只鸟的灵魂,心意相通。
也与,一座城池的脉搏同时跳动。
脑海,在旷古的冷风中,顿觉清醒。
伴随洹水东去的辽远,声声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