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时光记忆1998(随笔·家园)
在不曾忘却的记忆中,那是戊寅年三月五日,应该说是一个隆重和有特别纪念的日子。还是早春,不是很冷,一个很晴朗的天气,阳光透过砖墙外的槐树树冠,平添了几分异常温暖的感觉。八点刚过,大哥二哥一家,两个姐姐都陆陆续续的到来,大家说说笑笑,互致问候和寒暄,虽是兄弟姐妹,由于是平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家很难如此齐全的凑到一起,可巧今日,见了面后,彼此都有一种异常亲热的感觉。
两个姐姐,在屋子里,大姐和母亲说着家常理短,也聊着我们兄妹之间小时候和从前的事;二姐则在另一边,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糕点之类的吃食,眼神儿怜悯间一边看着年老的父亲,一边把蛋糕一小块一小块掰开放在他瘦骨嶙峋,布满片片褐色寿斑的手里。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此情此景,心中一阵说不清的异样滋味儿。人若老了之后,真的像个小孩子,就像此时已是届耄耋之年的父亲,老人家偶尔抬起头,用那一双灰蒙蒙的彷如有泪水的眼睛,好奇地打量我们每一个人,————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或是老年痴呆的症状吧。
大约十点左右,邻近村的照像师傅终于来到了,几个侄儿出出进进忙忙地找好了椅子和凳子,在外屋门前放好,一切准备就绪;于是那照相师傅就指导大家各人应该的位置,父亲母亲坐中间,大哥大嫂在父亲右手边,二哥二嫂在母亲左手边,我与妻则分坐在一排最边儿的左右两头;我们的前面是侄儿和外甥,最后排的位置则是两个姐姐和几个侄女,父亲双臂环着大哥家的孙子,而我的女儿则表情可爱的依偎在她奶奶的身前。一番忙碌后,随着照相师傅的一声“注意”,大家的目光齐齐望向了镜头,如此一张全家福就定格在了刹那。那是1998年3月5日,一个平凡普通却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其实,如果不是我的极力撺掇坚持,哥哥姐姐他们甚至没人想起拍照这个。有一段时间我常常寻思,人的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无论什么样的人,都有老死的一天,回避和畏惧有何意义呢?为何不在双亲健在的时候,留下一些影像,哪怕是一张弥足珍贵的照片,也是对以后的我们是一种慰藉呀!以此初衷,才觉得应该拍一张全家福,应该那是在以后的岁月长河中,有我们会真真实实看得见并值得留恋的光影。
常常,我把这张照片带在身边,可以在一个人于孤独寂静的夜里,慢慢的拿出它,深情的凝视那两个脸上刻着岁月沧桑的老人,还有,久未曾见面的姐姐和哥哥,还有,那几个都已成家立业的侄儿侄女和外甥;十八年了,斯人已逝,沧海桑田,究竟还记得那年的情景,还记得那时的和以后弥留之际的父亲或母亲,都是在大雪飘飘的冬天;所不同的是父亲走的时候很安详,无牵无挂,暗消得那种,而母亲,确实经历了诸多病痛的折磨,带着对我和二姐未来命运的无限担忧和牵挂离开的。母亲的离开,对我和二姐来说是最痛的,也是最无奈的。
如这一张照片,最是珍贵,它承载了几代人的牵念,于我,于我们的后代,都有着非常的纪念意义。生命有着承前启后的延续,我们所有人都是时光的过客,没有所谓永远和地久天长,每个人只是空气中漂浮的一粒尘埃,最终尘埃落定,我们都归于尘土,而失去了皮囊的灵魂,会继续寻找,下一个归依。究竟,你是我的谁?我是你的谁?谁是谁的谁?已相忘,不可说,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