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是做了一场梦，天已经大亮了，田成还是闭着眼睛不想起床。
　　 “快，起来，喝粥吃包子，快去上班。不是说今天又开会吗，一晚上不好好睡觉，瞎折腾，迟到了小心局长又尅你！”妻子胡丽使劲把田成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田成的在局办副主任的位子上已经坐了十几年了，说是有职有位，其实就是局长和主任的一条腿。实权没有，打杂的事天天做不完，轮到吃香的喝辣的时候，谁都不会想到他的头上。这不，局里今天要开会，昨晚加班加点才给局长把讲话稿子写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关了电脑正要准备回家时，“咣当”一声，听到了楼道里有关门的声音。走出去一看，啊呀，是局长卢跃闾和秘书陶红霞。借着楼道里的灯光，田成看见卢局长的手搭在了陶红霞的肩上，陶红霞还娇滴滴地不知在说什么。
　　 早就听局里人说局长和秘书有一腿，今天真的被自己撞上了。田成赶紧把伸出去的头又缩回来，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小心脏怦怦怦地吓得直跳。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后，田成才长出了一口气，提着自己那个用了十几年的破皮包下楼回家。
　　 一整夜田成都没睡安稳，开始时是梦见卢局长张着狰狞的大嘴要吃自己，吓得田成东躲西藏没处跑。后来是那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围着自己哈哈大笑，田成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临到天明了又是陶红霞像蛇一样缠在自己身上不离开，蛇嘴里的毒信子上下摆动。可梦里的田成却对这条蛇一点也没感到害怕，正要伸出手搂住毒蛇体验一下那种滑腻滑腻的感觉时，却被妻子推醒了。
　　 田成昏昏沉沉地到了局里，把写好的材料给了主任周仁后，退出一步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周主任掏出老花镜装模作样地翻一遍写好的材料，站起身来去找局长。田成心里明白，每次都是这样，周主任进了局长办公室后，会把一多半功劳放在他自己的头上。
　　 “田副主任，卢局长让你去他办公室。”周主任很快就回来了，不知为什么，破例地没叫田成小田，却称呼起了田副主任。
　　 听说局长叫自己，田成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不知道局长问道昨晚上的事时，该怎么回答。
　　 “小田啊，周主任说你昨晚加班到了深夜，辛苦了，辛苦了，来喝杯水，喝杯水。”卢局长破天荒地站了起来，亲自给田成沏了一杯茶，递到了田成的手上。
　　 “局长，这……”田成有点受宠若惊，不知该说点什么。
　　 “小田啊，昨天楼道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了吗？”局长一脸和气地问道。
　　 “没，没有啊，什么也没有！”田成的脑子突然一机灵，结巴着嘴回答了局长的提问。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啊！人是要一步一步慢慢成长的，吐故纳新这也是正常规律。周主任马上就要退休了，年轻人嘛，一定不能错失机遇，要争取进步啊！我的话你懂了吗，小田。”卢局长把手放在田成的肩上，重重地压了一下。
　　 田成懂了吗？应该是懂了，可他晃晃脑袋，又觉得没有全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