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旧时光(散文)
老旧的时光里,存放着老旧的记忆。旧时光是慢的,慢慢的日子,慢慢地过。春天总有开不败的花,总有满满的的绿,草是绿的,叶是绿的,新新的绿让旧时光的春天那么的美好。旧时光的春天里,有着清凌凌的河,河里游着鸭、鹅;河里游着活泼的鱼,小小的,灵活的鱼,轻盈地游过来游过去,在洗衣服的姑娘媳妇手底下,脚旁边。有时候轻轻地用手能摸到它们,没有谁真正地去抓它们,它们是旧时光里的精灵。小孩子在河边的沙滩上玩耍,沙滩是他们天然的游戏场,他们用沙子做各种各样的游戏——盖房子,垒锅灶,玩过家家。大人们洗多长时间的衣服,他们就玩多长时间。
远处的田野里,有人在赶着牛耕田,牛在前边慢慢地走,人在后边慢慢地跟着,手里轻轻摇着赶牛的鞭子。女人戴着花头巾在慢慢地抛洒着化肥。花红柳绿的春天,慢慢行走在田间的耕牛,还有翻飞在新耕泥土间的小燕子,它们唧唧啾啾地鸣唱着,衔泥做它们的新窝。清新自然的气息,让旧时光的春天,充满着诗意,充满着无限的美。
蜿蜒的小路上,有人骑着自行车慢慢地驶过,叮叮铃铃的铃声,让田间劳作的人们抬起头来观望。那闪耀着光芒的新自行车,让他们的心里有了一个希望。劳作一年,年底也去买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在一个安闲的日子里,骑车在路上炫耀一番;或者带着妻儿去赶集,走亲戚那该是多么美气。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心愿,让手里的活,也变得有意思了。
旧时光的日子,就是这么慢慢地过着,春天过去了,夏天就来了。夏天的到来不像春天那么慢条斯理的,春天的花谢了,树上结了果子,夏天就开始了。地里的小麦从青油油的麦苗长高拔节,到吐穗,到开花灌浆,听起来很漫长,似乎就是几天的时间,眼看着小麦由青变黄。麦子黄了,看着那沉甸甸的麦穗,心里充满了喜悦。就要开镰割麦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不用号召,都知道做着割麦的准备。镰刀磨的亮晶晶的,锋利无比。架子车,拖拉机检查仔细,别等用的时候出毛病。
就在某一个清晨,不约而同地都下地割麦了。天还没有大亮,麦地里的露水打湿了人们的衣裳,没有谁大惊小怪,露水打湿衣裳那是经常的事。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来,赶紧地割麦子,太阳出来可就得受点罪了。到处是镰刀割麦子的声音,没有谁偷懒,也没有人大声说话。当太阳慢慢地从东方升起,照射进麦田里,人们已经隔了好大一块地方了。割倒的麦子捆成一个个麦个子,在麦田里站立着。可以看见左右的邻居了,互相打着招呼,站起来伸伸腰,走到地头去吃早饭。早饭都是家里人给送来的,简单的吃一点,又走回地里,继续割麦子。麦子割完,拉回家脱粒,晾晒。小麦地里还要种上夏玉米,这是夏天里最主要的活。
忙完夏收,就到仲夏了。地里的庄稼锄过了三遍,那些疯长的草,在锄头下没有了立身之地。庄稼长的郁郁葱葱的,一天一个样地长着,看着都心生喜欢。旧时光的夏天里,有着说不尽的故事。清凌凌的小河成了孩子的天堂,大人们早上或者傍晚去河里洗衣服,孩子们中午就泡在河里洗澡。树上的蝉儿,声声嘶鸣。它们是夏天里不可或缺的角色。没有了它们,夏天似乎就缺少了味道。孩子们在河里游泳嬉戏,玩够了就到河边的柳树下,粘蝉,也叫粘知了。长长的竹竿上粘上一小块面筋,去粘树枝上的蝉。有的孩子一粘一个准,有的却是忙活了半天收获却不多。不管收获多少,孩子们都是快乐的。
白天去河里洗澡,粘蝉,晚上就去树下,找知了猴。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村里,村外用手电筒照知了,抓知了,知了猴。大半夜了,暑气消的差不多了,他们才互相招呼着,回家睡觉。第二天早上就能吃上做熟了的知了,知了猴。旧时光的夏天里,有了这些孩子,就有了许许多多的乐趣。大人们虽然整天忙碌着,没时间管他们,他们却没有感到多么的孤独。有那么多的小伙伴,在一起疯玩疯乐。一个暑假过去,每个孩子都黑了。
夏天就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过去了,秋天慢慢地走来了。田野里一望无际的青纱帐,曾是夏天里最美的风景,秋天来临的时候,青纱帐变了模样。高粱也好,玉米也好,都开始变得更充实。秋收是一天一天临近了,秋天是丰美的。秋天的田野是五彩斑斓的,红色的是高粱,黄色的玉米,金灿灿的大豆,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欢。没有谁不喜欢秋天的,旧时光的秋天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旧时光的秋天的忙碌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的,春天播种下的庄稼都要收回家,那忙碌里有着不同的滋味,看着丰收的庄稼,心里充满着无限的喜悦。天不亮就下地,到晚上天黑透了才回家,虽然一身的疲惫,心里却是喜滋滋的。晚上吃完饭还得挑灯夜战,摘花生,或者是剥玉米皮。墙角的秋虫唧唧地鸣叫着,给秋天的夜晚增添了一份韵味。
旧时光的秋天,孩子们们也都要干活的,尽一份自己的力量。虽然也觉得累,可是还是很开心的。特别是干着活,看见了胖乎乎油亮亮的蚂蚱。那心里那个高兴啊,马上放下手里的活跑着跳着,去抓蚂蚱,抓的蚂蚱穿成串,拿回家烧着吃,或者就在山野里,拢点干透了的草,树叶,就地烧着吃了。有时候干累了,也会去地里扒几块地瓜,掰几穗玉米,摘点花生,在野地里烧着吃。大人们也不去制止,呵斥他们。有时候也去跟着他们一起烧着吃,说一说自己小时候也干过这样的事。
旧时光的秋天就这么在忙碌中,慢慢地过去了。当田野里没有了各种庄稼。小麦苗青油油的铺满山野,天上再也看不到飞过的雁阵,冬天就快来了。旧时光里的冬天,来的也是很慢的,树叶慢慢变黄,野草慢慢枯萎。柿子树上挂满了小灯笼似的红柿子,菜园里只有白菜,萝卜还是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早晚的温度变得很低,早起可以看见很浓的霜铺满大地。风也一阵紧似一阵的冷,冷冷的北风刮过,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一场雪,初冬的雪,总是薄薄的,太阳出来就迫不及待地化了。
等到隆冬时节,那雪就下的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悠悠然然地飘飞着,不一会就铺满了山间,田野。村庄里的大街小巷,房顶屋檐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打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那一片洁白的世界,让人的心里也变得洁净了。下雪是旧时光的冬天里最常有的事,呼啸的北风也是冬天里的常客。每当雪后,家家户户都要扫雪,戴着手套,戴着帽子,围着围巾,互相打着招呼,说笑着把院子里,大门外的雪打扫干净。
孩子们是不怕冷的,他们在雪地里玩耍,打雪仗,堆雪人,是他们最爱玩的游戏。在结了冰的河面上滑冰,也是他们乐此不疲的游戏。嘻嘻哈哈的笑声经常惊飞了麻雀,惹来大人爱怜的斥责。旧时光的冬天不知道要下多少场雪,这一场还没化,下一场就接上了。那厚厚的积雪让人们的心里充满喜悦,冬天里下上几场大雪,第二年的小麦才能有足够的水分分蘖拔节,才能迎来小麦的大丰收。
旧时光的一年四季都有无穷的乐趣,春天的暖阳,夏天的暴雨,秋天里高远纯净的天空,冬天里铺天盖地的雪,都让人难以忘怀。旧时光的人也都是那么的单纯善良,没有太多的欲望。一家人在一起和和气气地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归的日子。慢吞吞的日子,就那么慢吞吞地过。村子里鸡鸣犬吠,一派欣欣向荣的田园风光。
一日三餐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袅袅的炊烟,房前屋后经常有孩子顽皮地蹦蹦跳跳,大人扯着喉咙呼喊着才回家吃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旧时光变了模样,各种机械化代替了繁重的体力劳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再守着土地过活,他们涌进了城市,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春天的花还照样开,夏天的蝉还是那样鸣,秋天的气息还是那么浓厚,冬天的雪也还在下。可是总是觉得现在的乡村生活缺了点什么,没有了旧时光的醇厚,没有了旧时光的风情。所有的日子都淡了,淡的没有了味道,那些吵吵闹闹的孩子,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再是村里的主要角色。他们都在城市的四角高楼里过着自己的生活。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像蜻蜓点水一般,回来待上几天。
念着旧时光的那些春夏秋冬,想着旧时光的日日月月。旧时光就在记忆存留着,像一张发黄的老照片,知道它年代久远,远的回不到眼前,可还是经常地去看看,想想,那些旧时光的美好记忆都在心里,都在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