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笔尖】至少有十年不曾流泪了(小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西西果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走在花栏里边的人行道上,一辆小货轮竟然似脱缰的野马从机动车道上越过花栏撞到了他身上。眨眼间西西果失去了半条腿和新婚的爱人,老板人道主义地给了西西果一点钱,委婉地辞退了他。西西果扪心自问:我还能干什么?
当悲伤和痛苦过后,西西果坚强地拄着拐杖沿街捡拾垃圾,傍晚拖到收购处换成现金。晚上,他操起那支荒废了的钢笔,在昏黄的灯光下伏案疾书圆他曾经的文学梦。
老家的堂姐夫来县城,到西西果蜗居的小屋看他。见到亲人的西西果心情激动万分,急忙拄着拐杖去张罗饭菜招待姐夫。姐夫看到连一只苍蝇都不愿停留的四壁,看着穿得破破烂烂的西西果以及门口的垃圾,捂住鼻子,似打发乞丐样丢下两百块钱,什么客气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堂姐夫回去跟人说:“那还像个人样吗!怕连买盐巴的钱都没有,活得不如死。”这话是来看他的母亲伤伤心心地转述给他,望着泣不成声的母亲,西西果疲惫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安慰母亲道:“妈,别哭,嘴巴长在别人的脸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每次,牵挂着西西果的母亲来看到他的境况,都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每次都对说母亲:“妈,别哭,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第三十三个教师节,已是作家的西西果,应老家中学的邀请,连同县文联的其他几位乡土作家前去讲座。一下车西西果就拄着拐杖走进了乡里翻建、装修一新的邮电所,他对老家最有感情的就是邮电所,在故乡生活的日子,爱好文学的西西果经常到邮电所寄稿件。
邮递员还是原先那个邮递员,西西果记得自己离开故乡时邮递员正直风华之年,如今物是人非,邮递员也显苍老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白发苍苍戴着老花眼镜的邮递员正在一丝不苟地分发邮件,听到“哒哒、哒哒”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到西西果,惊喜地叫道:“阿果,二十来年没见了,过得好吗?”邮递员说着猛然想起了什么事,起身到墙边的报刊柜前,打开柜子取出一张明信片过来递给西西果:“你有一张明信片,正愁着不知该怎样送给你。”
一张明信片?西西果认为是一张陈旧过时的卡片,因为写信、发明信片的时代早已成为了怀念,现在好友来往都是使用QQ和微信。可自清晰的邮戳上,他看到明信片竟然是上个月七号寄自遥远的湖北荆州,填的是他早已不使用了的故乡的地址。上面写了一句话:好多年过去了,你过得还好吗?望联系。对方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再看落款人名,是一位二十多年前书信联系未谋过面的文友。当年西西果和那位朋友在同一家杂志同一期上发表了文章,两人是通过对方文章后面的简介相互书信交往的。捏着那张薄薄的明信片,至少有十年不曾流泪的西西果,莫名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