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迷彩大哥
一楼地下室新搬进了一位住户。一米八的个头,大脸膛,宽嘴岔,身穿绿色迷彩服,头顶军旅帽,脸戴墨镜,脚登半高装靴子,一年四季,不管走到哪儿都这身着装,显得格外的精神。
用迷彩大哥自己的话说,自己是西部牛仔卖光盘快乐者。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倒了日本侵略者,消灭蒋匪兵,我是一个兵,爱国爱人民……”迷彩大哥每天对着镜子哼着这首歌曲,在三轮车上放着两个音箱,摆放二十多种光盘,调整好高中低档音量,挂上《车载工体》横幅,走街串巷卖光盘。
卖光盘主要对汽车、轿车、出租车司机们,要选好歌好曲,懂节奏会听旋律。迷彩大哥下了一番功夫:吃了晚饭,他打扮一番,悄悄走进红灯大厅,一阵又喊又叫,整得头晕眼花,半夜才回家。“你这是干啥去了?”媳妇直愣愣地问迷彩大哥。“我去听歌了,”迷彩大哥如实说道。“啊?你还听歌。”媳妇惊讶说着。迷彩大哥解释了听歌的全过程,“那你也不能去那地方?叫咱闺女知道了可咋整?”媳妇拍着手说着。“我再也不去了。”迷彩大哥说着上床睡着了。
“大哥,有啥好听的歌啊,”迷彩大哥急忙凑上前,“有,有,您喜欢听音乐还是听歌曲?”司机一探头,“听音乐。”“那就给您拿《意大利交响曲》听着舒服又不疲劳。”“好,那就拿这盘。”迷彩大哥一递手,眼睛神速般看见一位老者坐在后座,笑眯眯又说:“您不如加上《世界杯入场》《南部之星》和《月亮笑》三套中英版本车上乐歌曲专辑。”“共计385元。”司机拿出四张大票,迷彩大哥找回15元。“高山青/涧水蓝/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啊——”歌曲从三轮车音厢上飞出,迷彩大哥脸上像喝醉酒似红晕,张开双臂,飞的速度蹬到高速出口等待下一个司机。
骑着三轮车天天追着日头走,路上行人形形色色,正晌午,两个骑摩托车纹身小青年,停在三轮车前翻着光盘,斜着眼,“有亲吻,光腚的盘吗?”迷彩大哥涨红着脸,这没你说的盘。纹身小青年,从兜里抽出一张150元的纸币往车上一扔说了一句:“这是劳务费,预订50张。”迷彩大哥腰板一挺,微微一笑,把你的钱拿起来,纹身小青年看了大哥一眼,捡起钱二话没说灰溜溜走了。
车展览会,云集了中外各款式大小车辆,马路上又增加不少的名牌车,车内车外不时飘出动人悠扬的歌声。迷彩大哥和一帮卖光盘的同行火了,“咚咚,冬天一把火……”的火辣辣声燃烧着板油路,烤着脊骨往下流汗,但他们还守在超市、广场、办公大楼,“大哥,今天你卖几盘了?”一个黑皮小个子问起。“卖了18盘了。”迷彩大哥擦着汗说着。
远处风驰开来的几辆白色面包车“咔”地停下了。
“大哥,你快帮我看一下,我去方便方便。”黑皮小个说着,把自已的三轮车拉到迷彩大哥车边,低头推推了音箱走了。
“我们是文化缉查大队的。”工作人员出示证件。从车上开始检查,“这是你的光盘?”工作人员问,“是的。”迷彩大哥回答。“你知道不,这些是色情淫秽光盘。”工作人员严肃说着。
“不可能,我从来不卖这种光盘,你们搞错了吧?”迷彩大哥的脸色由红变白争辩说。“别说了,这不是你的车吗?带走!”
迷彩大哥在文化缉查大队接受了处罚。可这件事,实在的冤枉,又找不出来证据,色情光盘明明在自已车上查出来的。
三个月后,迷彩大哥在社区的担保下,继续卖光盘。
这天,文化缉查大队来了一个电话,叫他上午去一趟,并带着处罚单。迷彩大哥一听,两腿直颤料,打电话叫来媳妇陪自已一起去。
“上次色情光盘不是你的,是那个绰号叫黑皮小个的,他交待,利用掉包把100张色情光盘放在你车了,这次,公安部门破获了这起倒卖淫秽物品色情光盘案。你被洗清了,退回罚款。”工作人员握着迷彩大哥的手,连连道歉说着。
迷彩大哥哭了,又笑了。
冬天到了,迷彩大哥收摊又卖起了冰糖葫芦。
听社区主任说,迷彩大哥是一位退伍的军人,女儿正在念大学,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供女儿读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