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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麻雀夫妻(外一篇)


作者:蓝永秀 布衣,218.3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377发表时间:2018-12-08 12:09:12

麻雀夫妻(外一篇)
   当今人们喜欢吃龙眼果,却不喜欢让龙眼树楼前楼后傍人而栖。那是因为春来龙眼杨花时,绿色的“臭屁虫”满树飞奔,有的飞落楼道,有的突窗入户,那怪味闹得鸡飞狗跳,好不烦人!因而,斧起树倒,龙眼树从门前窗后被赶出了人们的视线。
   我租住的楼下,还幸运地生长着两棵龙眼树。春花隆放的时候,“臭屁虫”满树飞舞。习惯了农村花鸟虫鱼的生活,面对虫们投窗飞落,孩子们虽有些怨气,但终见我未出声响,也只好视若罔闻。
   因为我们的罔视而不投诉“臭屁虫”,房东的斧头暂时饶恕了龙眼树,几年来龙眼花仔得以倔强地与“臭屁虫”搏击,树上的花仔还是顽强地长出了许多果子。每当快要收获的时候,房东却背来了喷雾机,一味喷洒满树的果实,扬言已喷淋了毒药,勿乱采食!
   雾状药气比“臭屁虫”还嚣张地飞窗投户,租客寄人篱下,敢怒不敢言。
   今年龙眼果特多,看着那一串串龙眼果一天天把母枝压倒,心在感激那些春上勤劳忙碌飞奔在龙眼花上又误飞误撞投窗落户的“臭屁虫”们,是它们的忙碌和租客的忍让,才得以千颗万颗压枝低……
   租客的善良拯救了龙眼树的生命,“臭屁虫”的勤劳酿造了龙眼果实的丰硕。看着这丰收的美景,谁能想到在这丰饶的果实背后,却也酿造着一场可悲的厄运呢?
   入夏不久,这棵龙眼树上便飞来了一对麻雀夫妻。它们在果实累累的枝头上飞来跳去,嘻嘻地叫着,看样子是在为它们的爱情结晶营巢择地。我暗暗地为它们夫妻俩的无知捏着一把汗,满心在为它们祈祷:愿它们别看上这棵龙眼树,千万不要在这里营造它们的爱巢!
   我站在与树齐高的三楼上,提心吊胆地看着它们,伸出手做着赶走它们的姿势并叫喊,以此警醒它们千万别把窝搭在这棵树上,以免惹得满门抄斩之祸!
   然而,嘻嘻叫唤蹿上跳下的麻雀夫妻,哪能听得懂人话呢!它们跳着、找着,从这枝奔突到那枝……
   我不停地挥着手驱赶着,还找来小石子扔过去,想把它们打跑……
   久久地,久久地,我才看见麻雀夫妻飞走了,不是被我赶开,而是……
   我想,它们应该看清楚了,在这棵龙眼树上,没有它们营巢所择的宝地……
   我半高兴半忧愁地上课去了。晚上回来,又仔细地察看了一番,树上没发现麻雀夫妻,我安心多了。
   第二天放学回来,我正要察看,却有几声“嘻嘻”传入了耳膜。眼睛急忙循声寻去,我的天啊,麻雀夫妻已衔来了不少草枝,在那一条果实稀疏的枝头上搭起了草窝……
   我知道我无法制止它们在这里营巢诞生爱情结晶了,但我能给它们什么样的呵护呢?
   我只愿它们早一天把窝结成,早一天诞生它们的爱情结晶,早一天把它们养大,早一天带它们飞离这里……
   可是,我心急,麻雀夫妻却像是心安,十天半月垒那巢还没过半!
   是的,这里远离郊区,飞一趟郊外寻找枯枝败叶,也得半个小时来回。一个皮球那么大的麻雀窝,少来也是上万根经过俩夫妻用嘴街来的小小草叶啊,谈何容易!
   当龙眼果快要成熟的时候,这棵沉甸甸的龙眼树上才添得了一窝麻雀新巢。
   龙眼果不断地上市了,我的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天天在盼望着麻雀夫妻早一天孵出自已的孩子,早一天寻虫把它们养得翅丰膀硬,早一天飞离这棵果实硕大的龙眼树!
   刚刚盼来麻雀夫妻嘴巴叼虫繁忙地从野处往龙眼树上飞来飞去的第三天,房东收龙眼果来了!
   我友善地恳求收龙眼的房东:“您行行好!这窝麻雀十几个小生命就靠您高抬贵手了,请求您慢慢些,不要惊动它们!”
   “哟,没看出你有这么大的善心!这窝鸟应该是你爷爷住茅草房的化身吧!你同情它们,我却不同情!茅草房早就灭掉了,魂魄不知不觉地飞到城里来,让我灭掉它!”
   房东不由分说地用棉花绑在一根长竹竿上,醮了汽油,点上火,伸向树梢上那个“茅草房”。大火中,十几只还来不及长毛的红艳艳“冤魂”凄惨地垂落下来,麻雀夫妻喳哂地泣涕着……
   灭草灭到麻雀窝,令人心在滴血!
   适宜人居的城中村,许多楼前楼后都砍掉了龙眼树,换上风景木。风景树再好,却也难招麻雀的青睐。一个风景再好的地方,失去了鸟的欢声笑语,纵使歌舞升平,还不是失去了人类最原始的大自然盎然情趣吗?
  
   地衣,美丽的土壳郎
   瑶山里受水冲积的盘状斗笠大小的岩石上,每年五六月的夏雨季,常常生长着一种白里透绿的青苔,瑶语叫土壳郎,和木耳类似,木耳是从木头上长起,而石耳是石头上长来。土壳郎土名叫石耳,学名叫地衣。
   百度里说,地衣是真菌和光合生物(绿藻或蓝细菌)之间稳定而又互利的共生联合体。真菌是主要成员,其形态及后代的繁殖均依靠真菌。也就是说,地衣是一类专化性的特殊真菌。传统定义曾把地衣看作是真菌与藻类共生的特殊低等植物。
   几阵春风吹绿了荒山头,几阵夏雨淘洗了山岩石,叮咚鸣欢的山泉水,啾啾鸣涧的小鸟们,咩咩叫笑的山羊群,无一不在雨后晴明的山岗上秀欢颜。这时,山仔们背个篓子,跟风上岗,在一块又一块的岩石上奔上跑下,捡觅着土壳郎。一片片一朵朵肥大若耳、青绿透亮的土壳郎,捡满背篓后,下得岗来,来到山泉边,把土壳郎一一去杂洗净,又摘来一大把山间石隙里长着的香葱,一并洗净,跟着土壳郎背回家。
   是晚,架起大锅,烧上猪油,倒上土壳郎翻炒,再撒上切有指节长的香葱,一锅香喷喷的土壳郎菜就算大功告成了。
   那年头,那荒月,在绝望的石头上,捡着希望的土壳郎炒熟炒香,像山珍海味地吃下去填饱肚子,实在是一道难得的美味佳肴和风景线!
   自从离开家乡去读初中后,就与这美味佳肴无缘了。后来,生活日子不断好起来,岩边石上的土壳郎任生任灭,再也无人去理睬它。
   今年盛夏,县庆三十周年前夕,受邀参加在外工作的文化人士故乡采风行。会议期间,趁空偷闲地跑回了一趟山家看望老妈妈。那是个阴雨晴停的午后,雾霾笼罩的山间,只听闻叮咚的山泉声、鸟儿山羊子的欢叫声和牧羊人的山歌声,其他风景若隐若现,耳际间神秘地环响着王维那“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的声音……
   踏着王维的诗声走进了家门,几个撒欢的孙子漾开笑脸来接我给他们有备而来的糖果,唯独不见八十一岁的老母亲……
   几个小孙子边吃着糖果边说:“这个,这个,留给老奶奶!”
   到底小孙们揣摩出了我的心事,告诉我:“老奶奶听说二爷爷您回来了,背着小篓子上山去了。”
   抚摸着大哥几个懂事小孙子的头,玩味着他们的话,想起母亲的小背篓,隐隐地感觉到今夕我将要与童年的某个“玩伴”发生大撞车!
   雾霾褪尽了,夕阳返照着美丽的群山。小孩推着单车出门来,在通屯公路上欢乐地骑行着。母亲背着小背篓,手里还握着一把小香葱,健壮地踏过满门的夕阳金光,满面微笑着向我们走来……
   大嫂煮了一锅“金皇后”苞米粉的黄金粥,老母亲炒了一锅香喷喷的土壳郎。久违的土壳郎香,就着一碗碗黄金粥,填暴了我那四十年来不再沾过土壳郎香的肠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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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两篇散发着泥土清香的微型小说,读得我心潮澎湃。第一篇《麻雀夫妻》中的“我”,始终担忧着麻雀夫妻的生命安全,可是临了,它们还是逃不脱巢破子亡的命运。第二篇的《地衣,美丽的土壳郎》中的“我”,极其生动地描述了地衣的美味和它的生态特征,后来好不容易得空回老家看望母亲,母亲又背着小背篓上山去捡地衣,让“我”再一次享受到久违的地衣的美味。佳作,推荐共赏。【编辑:湖北武戈】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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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湖北武戈        2018-12-08 12:48:52
  蛮有意思的两篇微小说,欣赏了,问候蓝永秀老师。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2 楼        文友:老游湖        2018-12-15 07:24:42
  善待身边朋友皆大欢喜!
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中观人间,揽经史子集,只为敷衍成一则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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