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玩玩紫砂壶(散文二篇)
一、玩玩紫砂壶
儿子和儿媳,看我退休后情绪低落,从乌鲁木齐买了一套喝茶的家私,让我来一个茶道怡情,消磨时光,缓解不良情绪,我愉快的接受了。
教了30多年的学,多半辈子粗茶淡饭,小葱拌豆腐,一下子玩起深沉来,还有点扭扭捏捏的,不是那么得心应手,看来玩什么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既然儿子一片孝心,那也不可辜负,玩就玩玩吧。一套茶具,一包好茶,每天下午外游回来,正好口有点干,舌有点燥,烧一壶开水,摆放好茶具,旁边放一本线装的书,当然是为了渲染气氛。按照书上讲的顺序,泡起茶来,先开始还是循规蹈矩,有章有法,抿着嘴,恰似樱桃小口,小嘬一口,心驰神往,有点装神弄鬼之状。装着装着,忍不住大口喝起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本爱丘山,结庐在人境”,违背吾心,还是我想咋喝就咋喝,痛哉,快哉!
喝了一个阶段茶,有一天,忽然豁然开朗,喝茶不是喝,乃“品”也;玩壶不是玩,乃“养”也。于是,我每天品茶的过程中,手握小巧玲珑的紫砂壶,在手掌中拨弄,揉搓,顷刻之间,感觉一股暖流从手掌向全身涌动,慢慢的身体觉得清爽起来。细细想来,紫砂壶保温,传热性能好,而且传的热不热不燥,余热悠长,正好,合中医传统疗法—热敷。经过一段时间的把玩,身体渐渐好起来了,原来的手心凉、脚冷的毛病有所缓解。玩壶玩出“养生”了,信心更加百倍了,于是乎,我在网上查了一些有关筋络养生的资料。认真学习,在品茶中不断实践,用小小的紫砂壶抚慰我的筋络,点击我的穴位,亲吻我的脸颊,游走于我的五脏六腑之间,正气升腾,浊气降浮,神清气爽。玩壶之意不在茶在于养生也。养生之道,性情也。
二、坐车记
二零一四年十一月二十日坐着儿子新买的轿车,行驶在乌鲁木齐市的街道上,兴奋不已。
儿子问:“爸,坐着儿子的车爽不爽?”我回答:要多爽有多爽。儿子所表现的自豪和得意,把我带入了苦涩的回忆。
记得七十年代末,那时我也就十八九岁左右,村子里很少有车来,一年中偶尔来一辆卡车,整个村子好像过节似的热闹。我们这些孩子成群结队用在车前车后,奋勇向前似的。驾驶员把车开的慢慢的,像蜗牛爬行,不停的打喇叭,喇叭像喘粗气似的,我们这些小伙伴根本不理睬,一如既往的哄笑着,直到车停下来,在车上车下疯玩着,那种羡慕不用说都挂在脸上。
说起这来,我们村还有一段笑话,李家翠翠姐那年十七岁,他们家姊妹十个,生活困难,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把翠翠嫁人了,那天男方家娶亲来了辆大卡车,用大卡车娶亲,也是我们村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女方家把娶亲的让进门,上菜让酒,翠翠姐一溜烟坐在了驾驶室里,谁说都不下来,一看这样,催着让新车赶快走了,三天回门,家里人骂她太丢人现眼了,翠翠委屈地说我害怕别人把驾驶室占了,就早早上去了。
有一年夏天,陆奶奶的小儿子,从省城开着一辆崭新的解放牌大卡车来探亲。见我们这些孩子对车这样的好奇和热烈,破天荒的拉着我们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我们站在车厢里互相手拉手,肩并肩,随着村路的颠簸,我们前仆后继,兴高采烈。第一次坐车的那种喜悦的心情是无以言表的,也储存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在我们村同龄人中,我可能是见过汽车最多的人了。我大姐嫁到了离我们村很远的一个公社,去大姐家要穿过一条公路,现在说来就是武威到兰州的高速公路。那时公路上行驶的车也不多。我每次去大姐家都要坐在路旁等待一辆辆风驰电掣般,从我面前一闪而过的卡车,一股冷风迎面扑来,那种凉爽呀,就像现在吃冰激凌一样痛快。看够了,等一辆车距离自己100米左右,我猛地从路上横冲直撞过去,虽然是毛骨悚然,但望着驾驶员愤怒的表情,也有一种得意忘形的感觉。
跨入七十年代的第三年,我坐着西去的火车到了新疆,从此我可安心上学了。1973年我上三年级,在上学中,再也没有坐过汽车,偶尔坐顺便的马车,牛车或者驴车到学校。最使我至今都心有余悸的一件事,1975年秋天,我上初中一年级,学校每年都要参加秋收大会战。在大会战中,我不幸感冒,引起肾炎,全身浮肿,小便不出。回到家,队上的赤脚医生说,要马上到县医院 住院。我父亲很着急,到队上打听车的事况,正巧队上的唯一的28拖拉机去县上,父亲想捞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兴奋,带着我坐上了去县上的28拖拉机,两天三夜没小便,痛的我呻吟不止,可真正天有不测风云,车到半路坏了。父亲焦急地从车上跳下去,看个究竟,就在跳下去的一瞬间,父亲没站稳,一个趔趄跌倒了。说时迟,那时快,迎面疾驶而来的一辆大卡车擦着父亲的头皮而过,父亲跌跌撞撞爬起来,惊恐万状,表情难看极了,随即又看了我一眼,稍稍镇定了一下,腿哆嗦着上前问拖拉机驾驶员,修车情况。可以看出来父亲此时心情像刀绞一样难受,站在路旁挡车。
一辆辆车扯着喇叭飞驰而过,根本没有停的意思,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一辆手扶拖拉机向我们开来,由于手扶拖拉机速度慢,父亲不顾命地站在了前头,拼命的挥着手,驾驶员万般无奈之下停了车。父亲说尽好话,驾驶员勉强拉上我们。到了县医院,医生说还算及时,再晚就会有大麻烦了。现在我一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的打一个寒颤。
上初中不需要坐车,家离学校七八公里路,两条腿就可以了。1978年初中毕业,我考上沙湾师范。对于我这个农村娃来说是天大的喜事。那时分数线差不多的,都参加了体检,我们村上连我一共2人。体检头一回早上,我两从村子里出发,一边走一边挡车,到中午过后,我俩到沙湾也没挡上车。
四十五六公里的路,在七月下旬,地干天热,口干舌燥,七窍生烟,没有水,只好在路边捡人家扔下的西瓜皮,我们这叫溜瓜皮。走累了,我俩坐在路边,指着过往的车辆,骂着最恶毒,最难听的话,两个人并达成共识,将来一定要让老婆生一大群儿子,让他们每个人开一辆车,拉着老子周游新疆,周游全国。
上了师范,我们掌握了一个诀窍,那就是女生挡车一挡一准,每次回家,让同路的女生挡车。我们男生潜伏在路下面的草丛里,等驾驶员一停车,我们其中一个男生一个箭步冲到驾驶员旁,随女生上了车。当然这是最好的待遇,多数都在车厢里。这种情况,驾驶员面对女生的甜言蜜语,不好推脱,给驾驶员打了个突然的袭击,并使了美人计。狗日的,驾驶员十有九个都是色驴。三年师范,由女生开路,我们也不为回家坐车犯愁了。
参加了工作,到了八十年代,迎来了改革开放,私人可以买公交车了,路上的班车越来越多了。出行方便了,生儿子,开汽车的愿望也就淡忘了。
如今,私家车又泛滥了,交通事故频频发生,为儿子开车且喜又忧。
“老爸,儿子开车的技术怎么样?”儿子的话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让我无法回答儿子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