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输液瓶里泛起希望的花朵(散文)
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望着倒挂着的输液瓶里有规律泛起的水花,确切地说是药液滴落的标志。心里升腾着希望,渴望药到病除。一瓶300毫升的“左氧沙星”需要点滴四个多小时,实在是有些缓慢。好在连续几天药液都是从左手臂的血管进入我的体内,右手可以玩手机,流量上网,进群欣赏文友们的新近作品,阅读原文,浏览点评。从语音与文字中欣赏文友们的斗嘴戏谑、吹捧攻击、谈古论今、点赞、献花、敬酒。潜水的我,偶尔也会浮出水面冒个泡,不时地打上几句附和的文字,或者送上几个图片,大多都是逢场作戏的讴歌赞美,其中也不乏缺少诚实的文字裹挟其中。
只有输液的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右手的作用忽视不得,尤其是大拇指更是功不可没。它游走在触屏上的字母键盘上,组合出需要劳驾的文字,以此让自己的心音跟着无声的文字流动。这个时候所有的心事荡然无存,绝对的心清如水,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因为输液管上的细小针头连接着心脏,捆绑着身躯,仰卧成了独享的专利。失去自由的时候,手机是消磨时光的最好伴侣,给了每个患者情侣般的爱。
六个人的病房里,听得见鼻息的声音,患者是“仰视族”,陪床的是“低头族”。大家玩累了,就会把手机搁置一边,开启现实版的语音聊天。熟悉的聊家长里短;陌生的聊小城趣闻、国家大事。我受咽炎影响,喉咙又痒又疼,声音沙哑,因此,只做听客,不能参与其中。
六个患者中每天我是最后一个拔针的。因为我的第一瓶还没有输完,其他五位患者早已陆续离开。偶尔也有后来者,但是彼此之间只有眼神里传递出无法破译的信息。尤其是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微闭双眼,静静地任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桀骜不驯地一路狂奔。回忆的路漫长而悠远,烟雾弥漫。记忆的索道上,有电闪雷鸣,有风和日丽;有惊涛骇浪,有风光旖旎;有春风和煦,有烈日炎炎;有严寒酷暑,有雪花飘飞;有苦辣酸甜,有悲欢离合……
久病不愈的我,早已置生死于肚外,喜而不悦,悲而不泣,宠辱不惊。多年来,药品不离身,速效救心丸形影不离,却改变不了我对酒的酷爱。每逢知己豪饮一通,天生小国酒量“津巴布韦”。傻乎乎的性格加上影响市容的形象,还有我那跟幽默不沾边,与虎了吧唧近亲的语言,经常惹得酒友们捧腹大笑,甚至让一些美女酒友违背了古圣先贤对笑的约束,露出了前排大板牙。尽管祸因我起,好在大度的酒友们对我了如指掌,对思维简单的我总是给予原谅。私下里总是把我低下的智商归罪于我的父母,这是我不愿接受的原谅。因为我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都聪明过人。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结交朋友,尤其是喜欢饮酒的朋友。钱越耍情谊越薄;酒越喝情谊越厚。未成年时就受这种理念影响,所以成年后的四十载光阴里,结交了无数酒友。
望着输液瓶感慨颇多!几十年一路喝下来,没感觉到与酒友的情谊有多深,不断前行的岁月里与输液瓶的感情越来越深了,年近花甲的时光中愈发明显。凡事有利有弊,这句话最能体现哲学的思想。因为健康原因我先后去过呼和浩特市、长春市、沈阳市、北京市等多家三甲医院就医,比健康的同龄人多了熟悉医院流程的机会,也算因祸得福地学到了一门额外知识。手术失败带来了身心痛苦,也让我感悟到没有痛苦时的快乐是多么值得珍惜。2015年短短四十天里两次上了手术台,由沈阳某空军医院的手术失败到北京某部队医院的手术成功,让我从直立行走回到原始祖先的爬行时代,亲历了回归原始的痛苦与绝望。当我从爬行再次直立行走的时候,我重新找回当代人的自豪。感受到当今医学的高度发达。感觉到人类的智慧理应成为万物之灵主宰乾坤。
望着吊瓶架子上新换的一种药液,看着瓶里快速泛起的水花,希望跟随着加速。回想多年来的四处求医,心中对相濡以沫的爱人充满无尽的愧疚!她在我住院期间学会了吸烟,后来又为了我的健康强行戒掉了烟。她从郁闷无奈担忧中学会了吸烟,几十年后,又因为我的心脏病怕吸烟而戒掉了烟。从吸到戒凝聚着浓浓的爱!回想妻子一次又一次地陪我异地就医的艰难情景,泪水心底涌流。回想我术后下床行走的那一刻,医生说手术成功了,妻子笑得是那么灿烂!我站起来的那一刻儿子、妻子的脸上阳光明媚。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是2015年4月21日,术后的第五天。生病并非坏事,它会让人更加珍惜健康,珍惜真情。术后的那段时光里,可以说让上了一次“人生的大学”。让我更加懂得了什么是人间真情。
术后半年不能上班,一些亲朋友好友来家里看望我非常感动。这段期间也彻底看透了一些人的嘴脸,我的腰伤就是26岁那年的冬天,大年临近,一个最要好的发小朋友,也是一段时间里的同学,他处在生活极端困难时期。他下岗后没有了工作,靠经营土地和打零工为生。那年他种植的高粱没有成熟,粮食卖不出去,求我通过关系卖给酒厂。酒厂老总的内弟是我的学生,老总迫于面子收下了几千斤秕高粱。在卖粮中抬麻袋,因为我不懂技巧,不慎把腰扭伤。自己到医院买上点跌打损伤药挺过了大年,待到开学时,发现坐不住了,腰疼的厉害。到医院检查时发现腰椎错位隆起了,重新复位的手术由于医生水平问题没有做好,从此经常习惯性地扭腰。不断地保守治疗始终没有根治。到了第三十年的时候,导致腰椎管狭窄压迫神经,走路成了奢望。经历了两次大手术。苦不堪言!可是这位我为其家庭生活关心了几十年的“挚友”竟然不闻不问。很多来看望我的亲戚朋友都问他来了吗?当我如实回答的时候,大家的答案是一致的,他的人品决定着他一生的失败!
还有一位沾亲的同学也是如此不明事理,令人发指。我出院后的第一个月戴着钢板护腰,不能弯腰。他每天无事可做,电话约来乡下同学,开车拉着到我家让我请客。花钱无所谓,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到了饭店,我不能坐着,只能站立着请大家吃饭。通过这件事足以看出当年的同学,几十年后因为工作性质不同,后期受教育程度不同,素质有着天壤之别。
“患难见真情”在灾难面前表现的淋漓尽致。输液瓶里翻腾着人生的磨难,也折射出人性的点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当你患了重大疾病的时候,不同的人会交给你一份不同的答卷。我曾经验证过一句话“借钱是验证真假朋友的试金石”。一位同学,也是同事。可以说一生中我没有求他办过一件事。而他却求我办过很多事,他落聘时的中级职称都是我代其完成的。一天,我先故意说看病欠下几万外债。他说,你们两口子挣工资,这点钱算啥。过了一段时间,有个同事的孩子结婚,我当时住校身上随礼钱不够了,给他打个电话借几百元钱,下周上班还。下午果真把钱拿来了。下周一我如数偿还。又过了几天,一个同事跟我私下打赌,说你跟他借上千元钱不会借给你的。我说不可能。结果我输了。我只张嘴借了当时我月薪的三分之一,他却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其实生活中在金钱方面我是口碑最好的,从不失信。当朋友跟我借钱的时候,只要有从不让朋友扫兴。一个乡下同学借我五千元过去两年多了,经常见面从未提及。还有一个同学生前欠我四千元,他逝世后从没有跟他妻子提及,人死账烂。一个本家妹妹来家里借钱还债。我说这钱不能给你,至今未还,我也未要过。这就是我对金钱的观念,这就是我对亲情友情同学情的态度!
五、六个小时的输液,是一次难得的好时光。输液是一种静下心来享受回忆生活的过程。这个过程有苦也有甜。最可贵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能让你懂得感恩,懂得生命的意义。能让你看到输液瓶里那朵绽放着希望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