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激情燃烧的岁月(散文)
这是一个很好的天气,忽然想到要晒一下那些纸箱里长久没见阳光的书,于是在阳台几案的上上下下铺开了摊子。忽然一个薄薄的本子吸引了目光,《岁月回眸》,很熟悉的一个书名;翻开一看,原来是烟台一中校史办公室十几年前编的一本回忆录,其中收了本人一篇《激情岁月回眸》。用不着再去翻阅,记忆里的镜头便鲜活了起来。历史理性思索的结论左右不了重新涌现在心底的涟漪——整整六十个春秋了!
那可真是一个激情燃烧的火红年代,“赶英超美”和“大炼钢铁”的口号响彻云霄,全民一个目标,要实现1070吨钢铁的任务!一个战役接着一个战役(以辽沈、平津、淮海、渡江等命名),遍地高炉,炉火烛天彻地,无昼无夜。上至几十岁的老人,下至十几岁的小孩子,1070吨的数字不仅喊在口头,也深入了骨髓(那时还没有所谓“拔白旗”“插红旗”之类督迫手段)。我上学所行经的长街路边宽敞处,堆积着可能是居委会动员来的成堆木器家具和各种各样的铁件:破桌子烂凳子,其中也不乏很完整的旧写字台;已经破碎的铁锅、铁桶、铁片、盆子、零七八碎,有时还可以看到外观漂亮、颇有些洋气的旧式燃煤取暖铸铁炉子混在其中。这些都是准备向小高炉里填的。
学校已经停课,各班承担各自的任务,大喇叭响彻云霄,鲜红的捷报号外贴满布告栏。我那时在高二,记得我们班除了抽调一部分人在操场砸矿石、砸铁片(锅和炉子)以外,还经管着一座小高炉和一个炒钢炉。那个小高炉不是当时常见的砖砌炉子,而是一个不知是谁又不知从哪里淘来的真正旧式炼铁炉,外皮是一个一人半高度、需要三两个人合抱的铁皮桶,里边贴了厚厚一层耐火泥料;有进风口,有出钢水的闸口,旁边还有焊接在炉子外边的横杠把手,以便几个人可以稳住,使之倾斜从闸口向外倾倒铁水。这个炉子,比其他班级砖砌的炉子先进得多了,于是我们班便频频在大喇叭里传送捷报。那炉子是熔炼铁矿石的,它就安放在西斋西边教师食堂的后边。那东西的进风口挺有讲究,角度不对便会影响炉子内部的温度,操作的同学只有一两个人懂行有经验,会用耐火泥涂抹调理,一旦出了故障便由他们来排除。鼓风机轰鸣,旧式炼铁炉也日夜烈焰腾腾。
炒钢炉安放在大礼堂西边门旁,那是用砖砌的。炒钢必须好体力,也最劳累,十八九岁年纪的棒小伙,满腔激情撑着,轮班倒替。那是一个坐式的炉子,分成上下两层,上层燃火,是大块燃烧的木材;下层由耐火砖和耐火泥修成锅的形状,用来炒钢。整个生产运作紧张而饶有趣味。上层木材燃烧,旁边的硕大风箱由两个人一齐使劲拉动,燃烧木材的火焰不是向上,而是向下喷射,因为上边是封口的。由两层中间的喷火口喷射而下的火焰,以极高温度持续加热着下层锅里的生铁碎片,操作工不断用一握粗的铁钎搅拌使之逐渐熔化,终于,铁片白热化成为絮状,于是钳钢手用大铁钳夹住絮状的钢“棉花”,放到铁砧上,旁边的几把铁锤一顿猛敲,钢块成型(方的)——这就是高碳钢了。一番热火朝天的劳作下来,人人汗流浃背。再轮换下一拨人上场重新装炉点火。
在各班的炼钢阵地上,传来传去并随处张贴着一份油印的小报,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火箭报》。大红的报头是校长亲手题写的,用模印单独印上去,十分醒目。这份小报的前身是同样题名的活动黑板报,由学生会主管,平时,每两周出一期,一拉溜三到四张大黑板,颇为壮观。每一期刚抬出来的时候,课间,前面总是挤满了读者,很受欢迎,也颇受学校重视。打从“钢铁元帅升帐”以后便改为油印报,每期两个8开页面,须四张蜡纸刻印。开始是每周一期,外加每天的号外,后来变成了三天一期。编辑报纸的几个人很忙活,有时就连轴转,困了趴在桌子上打个盹。征稿、选稿、改稿、排版、刻写、油印,还得抽空到放了“卫星”的班级去采访即时赶写稿子;现场的热火朝天吸引着年轻的心,常常有正在执行采访任务的编辑忍不住心性,现场插手干了起来,甚至需要执行主编跑到广播室在大喇叭里把他喊回来。记得编辑部设在校大门内东侧那一排平房最南端一间,那里有时寂静,那是只有几个编辑在忙活的时候;也有时人来人往,那是报纸刚印出来各班通讯员前来取报纸的时候——都急着想知道他们班级上没上报纸。排版、刻写和印刷一般是晚上干,午夜会有一顿加餐,到教师伙房去领取。每一期报纸印好以后,差不多就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除了按照校内发送途径立即分送各班以及教职各科室以外,还要分别卷几份,由编辑中的一、两个人专程报送市教育局办公室、共青团市委、市宣传部等领导机关。这差使常常令差送人颇感自豪,尽管此时早已困倦得只想一头倒在什么地方合眼就睡。
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世纪,历史的是非功过自有历史去结论,但对于正处在热血澎湃年龄段的青年学子来说,在那一程翻涌着狂热浪花的历史潮流中,毕竟经受了奋发向上的洗礼,留下了一些风华泛彩的回忆,这是后来岁月反思中的苦涩所难以磨灭的。
看来,青年时期的先生也是才子哈,当时是在编辑部干。否则,没有真实经历,是写不出那些细致的编辑流程的。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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