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粤秀遗规第一流,今看从政有严侯(赏析) ——吴敏树的官场朋友严少韩
晚清文学家吴敏树一生不热衷于官场,但是,对于本地的父母官,若是有品位,则可以交个普通的朋友。
有一个叫严少韩的人,1869年和1870年在巴陵做县令,他来后不久,就和吴敏树有了较好的交情。
1869年,吴敏树赋诗一首《呈严侯》,诗曰:粤秀遗规第一流,今看从政有严侯。谁怜下里穷巴国,愿得催科拙道州。恻隐闾阎惟朴吏,提携鳏寡在良谋。湖山不许风流减,闲上诗人旧酒楼。
从诗的首联看,这严少韩应该来自广东,而广东的人才是很讲规则的,这就奠定了他们交朋友的基础。
诗的颈联是关键句子,这是在婉转地提醒严侯,从政做县令工作,应该有个常识,对平民百姓要具有恻隐之心,照顾鳏寡孤独要有好的计谋。
尾联提醒严侯说,诗人是很爱湖光山色的啊,没事的时候就上岳阳楼来饮酒观景,你来不来啊?
严少韩给吴敏树写去一诗,吴敏树遂赋诗《奉和明府严侯见赠元韵》作答,诗曰:百里鸣琴永昼清,萧然故态旧书生。佳联佳句如相觅,好水好山俱有情。渔父扁舟从啸傲,浪游孤韵落沧瀛。江南剩有伤心赋,载酒从公得细倾。
这是写夏天的情景,因为只有夏天才有长长的白天。
吴敏树说,百里之外的琴声让漫长的白天变得安静起来,老书生还是从前空寂的状况。佳联佳句如同互相邀请一样走到一起,好水好山都洋溢着深厚的感情。渔父驾着扁舟放歌长啸,傲然自得,踏着波浪游玩,孤韵遗落在大海。江南犹有伤心赋,带着酒跟从您得慢慢品尝。
渔父不同渔夫,渔夫是打鱼的人,渔父是水上的隐士,我们品尝什么呢?那就是渔父的情怀啊,你看他“驾着扁舟放歌长啸,傲然自得,踏着波浪游玩,孤韵遗落在大海”。
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与他有关吗?
吴敏树意犹未尽,又约集了一帮子文人在岳阳楼饮酒赋诗唱和严少韩,自己也《次严少韩明府岳阳楼学使宴集元韵》,诗曰:欲雪天寒岁晚阴,幽人清晓拥炉深。使车今日方重到,郡角名楼更一临。山水自留名士迹,芷兰无限美人心。宰官身现楼头影,旌节花中丈六金。
谁是围炉取暖的幽人啊?那就是我们这帮文人。谁是使车的主人啊?那自然是严侯了。
颈联“山水自留名士迹,芷兰无限美人心”写得特好,对仗工整,意味隽永。
一年快要完了,吴敏树赋诗一首《寄呈少韩明府》,诗曰:正俗维风大雅遗,典刑先代考文知。初开北渚灵妃馆,欲考南津孝女祠。太史高文标古谊,令君佳政待声施。湖头亦有疏疏柳,曾是攀条系去思。
吴敏树说,匡正风俗只有风行诗歌的正声遗俗,典型要到古代考订典籍中或金石上的文字中才能得知。刚开启北面水涯的娥皇女英馆,想要考证南津港的孝女祠。记载史事编写史书的太史写出的高文标榜古贤人之风谊,让您的好政绩等待名声流传。湖头也有稀疏的柳林,曾经是地方士民攀摘枝条对离职官吏的怀念。
1870年上巳日那天,吴敏树家乡在水边举行祓除宿垢与不祥的活动,冠名禊日活动。严少韩也参加了这个活动,并赋诗一首给吴敏树,吴敏树遂赋诗《答严少韩明府禊日见怀之作元韵》,诗曰:一楼书一卷,聊度老人年。好雨湖生水,新茶火试泉。近知观易象,不复问人缘。仙令怀修禊,风流似晋贤。
诗的颈联在讲一个道理:从远的大的方面去懂得小方面的东西就要善于观察易象,不再次就要问问人缘。
尾联称赞严侯与民同乐,说他的风流倜傥很像东晋的那些贤士。
有一天,吴敏树来到鹿角浩然楼,突然想到了严少韩,遂赋诗一首,诗曰:春风湖草小青时,楼上凭栏客有思。自欲看山留不借,已妨买酒送将离。亭曾系马应攀树,埠若停船会写诗。岭外故人如有问,为言湖叟病栖迟。
吴敏树说,春风吹着湖草,湖草已经露出青绿色时,在浩然楼上凭栏远眺着客人若有所思。自己想要看山就留下了草鞋,不妨买酒送来了将离草(芍药别名)。亭前曾经系马应该会攀树,码头如果停船就会写诗。岭外老朋友如果有人相问,就说洞庭湖边那个老人病好后在游玩休憩。
1870年,吴敏树给严少韩写了一封长信,专门谈县政,吴敏树很少过问政事,这封信在他的诗文中应该是仅见的。
吴敏树先从方苞的《送冯文子序》谈起,“所论州县之为政者,以为水土之政不修,而民罢死于水旱,两造悬而不结,而民罢死于狱讼,至哉言乎,其于时弊切矣!虽然,狱讼易知也,若水土之政,则非今为吏者之所能尽心也。”
地方官吏若不组织老百姓兴修水利,老百姓就会累死在水旱灾害上;水旱灾害会起纠纷,会打死人,老百姓又会累死在诉讼中,所以,水政是县政的头等大事。
接着,吴敏树向严少韩提出:第一,要及时审理积案;第二,要及时上报灾情,请求减免赋税。
关于水政,平原地区修筑堤垸和巩固堤垸要早做准备,至于山区的池塘堰坝,则要立牌示禁,如何灌溉,要按照规定办事。
吴敏树说,他是个乡儒野生,但是为用水一事操过很多心,他建议“莫如就平时查定,而为之图册,藏于亭保之所,立碑水上,张之人人耳目,俾各知其有分而安之。盖田有正水,有羡水,有上荫,有自落,问之老人,按之形势,较然可知也……仅于敝村设立司水之夫,俾按田收放,戽水必以告,而稽其人数,岁收少谷资之,而为利已不少矣。”
说过水政之后,在其他问题上,吴敏树又提出一系列县政措施:第一,禁止草台班子在乡村演戏,因为它耽误工作,引起淫乱;第二,在河津设卡阻禁,留谷备荒;第三,禁止用稻谷去造酒;第四,禁止吸食鸦片;第五,禁止聚赌,因为聚赌是盗窃的阶梯;第六,打击小偷小摸;第七,清查杀牛的卖吃的,因为那里是盗窃窝藏的地点;第八,打击痞子佃户抗租;第九,界定牧场,防止宗族械斗;第十,截断操练拳棒,严管军器。
吴敏树最后说:“谨以献于吾侯,如刍荛可采,愿留意存之,吾邑幸甚,湖以南他县又幸甚,不宣。”
通过吴敏树这些诗文,我们可以看出严少韩这个县令还是不错的,起码一条,他勤政爱民,不谄媚上司,也不是个专爱钱财的贪官。